这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此时的他看来,仿佛也是一种致命的预言。
眼见小尤山已近在眼前,他的心思却越来越乱。
高手相争,胜负从来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容不得半点恍惚,一招乃至半招之差,便可能左右胜败。
所以孙老爷不得不停下脚步,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的方法很古老,也往往很有效,那就是深呼吸。
可惜,这个法子今天却不那么奏效。无论他怎样尝试,还是忍不住想到此刻在对方手上、说不定已饱受折磨的全忠,想到他曾经是怎样一刀把自己亲生儿子的小拇指削下来的。
与这次相同,七年前,也是因为赌债欠得狠了,赌场的人一路追到了村子里,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孙全忠放在了孙老爷的面前。
“孙老英雄,我们敬您是一方好汉,所以没多为难令公子。人我们是整整齐齐给您带来了,现在您划个道,看这事怎么解决?”
孙老爷清晰地记得,当时赌场来了三个人,说话的是个体格健壮的中年人,左眼上还有条疤痕,为他本就不善的面相更添了几分狠毒。
其时,一旁的孙夫人瞧见亲生骨肉如此狼狈,早已忍不住留出了几滴眼泪,可碍于对方的声势,又不敢上前,只懂得在后头轻轻地拽着孙老爷的袖子,目光里尽是恳求。
孙全仁也是紧皱着眉头,就等孙老爷的一声号令,便要同着在场的乡亲们一齐把这些人赶走,救出自己的胞弟。
连躺在地上的孙全忠也努力地扬起了头,看向了孙老爷。
孙老爷也同样记得自己是怎样回答的。
“他……欠了你们多少钱?”
“不多不少,整是四百二十两。不过来之前我们老板特意关照过,看在孙老英雄的面子,去个零头,仅要四百两就成。”
一中年人的脸上泛起一些笑意来。凭他的经验,孙老爷但凡问出了这句话,也就离掏钱不远了——无非是在多少上矫情些,但总归能交差。
孙老爷闻言,紧拧着双眉,看向了孙全忠。
孙全忠却识相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听到了这个数目,在场的乡亲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孙全仁在惊诧之余,忍不住握紧了腰间的刀。
不过,孙全仁却没等到号令,而是先看见了一道光芒。
刀光。
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惨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