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子的问题,任舟此前从没考虑过,此刻突然提出来,弄得他有些措手不及,不知从何说起。
看出任舟有些为难,陈公子补充了一句:“任先生也不用为难,此处没有别人,尽可以畅所欲言,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任舟轻轻地撇了一下嘴。
两人认识不过片刻,交情还远不到畅所欲言的地步吧?
不过,腹诽归腹诽,任舟还是在认真地考虑该怎样回答,毕竟事关自己的生意。
陈公子也不着急,耐心地等待着任舟的答案。
过了半晌,任舟才开口:“其人养气功夫到家,深不可测。仅凭我们两面之交,实在说不清楚他为人如何。但仅看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陆振豪、又迅速地把七位分龙头收归己用,叫他们俯首帖耳,可知他的手段非常。此外,最值得注意的是他的武功。凭他的剑法,只怕蒋捕头也不是他的对手。”
任舟这话说得已非常客气,否则大不可不必加上“只怕”二字。
陈公子有些诧异:“蒋涵洋在公门里已是拔尖的人物了,却仍不是他的对手吗?那如果任先生与他交手的话,又有几成胜算?”
“如果我们的距离在一丈以内,他一旦出手,我只有四成的机会活命。”这个问题任舟在那天夜里就考虑过了,所以此刻答起来非常迅速,“他的快剑是我生平仅见。但所谓‘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如果交手到三十招以外,他应该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陈公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阁下为什么会对张一尘这样的绿林草莽感兴趣?”任舟试探着问道。
“家严为天子分忧,我作为儿子当然也理应为怹分忧。”陈公子长叹了一口气,“所谓‘霜履冰至’,先是陆振豪死得不明不白,紧接着又有张一尘这样来路不明的人火速上位,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大事,谁也说不清楚。我本来想派蒋涵洋借着陆振豪的死去搅一搅绿林道的浑水,查一查这位新龙头的来路。没想到张一尘的手段如此高明,短短一旬的时间就把绿林道上下尽收囊中,最终落得徒劳无功。”
任舟颇感诧异:“张一尘的来历,连蒋涵洋也不知道么?”
陈公子没有答话,只是递过来一张纸。
借着月色,任舟看见这张纸上只有一行字:
张一尘,男,岁数不详,武功不详,现北七路绿林总扛把子。
“这就是六扇门掌握的,有关张一尘的全部信息了。”
任舟说不出话来了。
任舟自问之前做那些事情时已经足够小心了,却还是逃不过蒋涵洋的眼睛,足见六扇门的能力如何。
可他们却对张一尘一无所知。
要么是这张一尘真的履历清白,一朝成名;要么是什么人帮着张一尘遮掩,连六扇门也被蒙在鼓里。
毫无疑问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