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大儿媳丁氏扭着身子在凳子上东张西望,二儿媳袁氏交叠着双手,规规矩矩坐在那儿。
而大儿子和小儿子,一个歪着脑袋剔牙,一个闷着不抬头。
总之等了半天,就没有一个应声的。
裘老头抽了口烟,花裘的粗眉一抖一抖:“我让你们拿个章程出来,咋一个个地不吭气哩?你们难道都不是俺老裘家的人?”
他瞪了一眼裘老大:“春生,你是家里的老大,你来说说该怎么着。”
裘老大此刻恰好从牙缝中剔出一点绿色的菜叶,见裘老头问自己,忙把菜叶扔嘴里吞了。
“爹啊,这事咋问我咧,活计都是婆娘们干的,我个老爷们懂啥?这晚您叫我们来就为问这事儿,我被窝才刚捂热乎,外头冷风一吹,可快冻死个人了哩……”
裘老头见老大这副皮籁样儿,当下没个好气,板起脸,烟杆子往桌上重重一敲。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只给说说,那些活儿谁干?”
“爹啊,这可是您让我说的啊。”
裘老大大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袁氏身上:“依我看,就照现在的来呗。以前都是大郎他娘(丁氏),二弟妹(袁氏),三弟妹(柳氏)几个轮着来,现下三弟妹病了,让她俩妯娌换着干不就成了。”
裘老头看向老大的眸光有些晦暗。
他原本的意思,是想让老大一家站出来,自告奋勇接这个条,他自己养的儿,他就不信他不明裘自己的心。
可老大根本就没顺着他的意。
刚才那番话看着啥也没说,却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大房要干可以,但必须拉二媳妇袁氏跟他们一块儿干,这样才公平,否则这活儿他不接。
这时,裘娇凤突地冷笑起来:“大哥,你说得倒轻巧,这都开年了,铺子那边事儿正多,二哥刚带信让二嫂子赶紧回去,你干么要攀扯上她?”
“凤儿,夏生真来信了,啥时候到的?”
裘老头听说二儿子来信了,立刻有了精神,脸色也放缓了。
裘娇凤横了自家大哥一眼,撅着嘴巴道:“爹,这还能有假,信是今儿个桂花嫂子的表弟柱子赶集带回的,二嫂子怕您和娘心里头惦记,还没来得及说哩。嫂子,要不你把信给爹瞧瞧。”
裘娇凤话刚说完,屋内所有的眼睛齐刷刷地朝袁氏看去。
袁氏忙起身从袖中拿出了那封信,恭恭敬敬地递到裘老头手里。
裘家除了老二裘夏生父子,也只有老头子识得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