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穿着深碧色棉绫夹袄,系着青色棉布裙子,水滑的发髻上插了根素银簪。
待得走近了,裘化真发现妇人面皮生得极为裘净,瓜子脸,大眼睛。
两道细眉用炭笔仔细描过,弯弯的像月牙儿,竟是个极标志利落的小媳妇。
“婶儿来了。”
大姐裘蕊儿见来了客,忙将屋里唯一看得过眼的那把凳子挪到床边,用袖子扫了扫,让她坐下,又要去倒茶。
黄氏笑着拦住她。
“蕊儿快别忙活,婶儿不喝茶。我听说咱化真醒了,心里头惦记得不行,就赶过来瞧瞧,你娘呢,咋个不在?”
“婶儿,我娘给二姐热药去了。”
裘馨儿快言快语地插了句嘴。
“哦,我还当她又被那老婆子叫去当牛做马去了。”
黄氏冷哼,拉过裘蕊儿,语重心长道:“大侄女,不是婶儿多嘴,你娘性软,老实得都不像个做娘的。你是长女,既然娘立不起来,你就得放刚性些,这样才把得住门。”
“经了这一回,有些事你也该看清。化真伤成这样,那老婆子硬是一个子儿的药钱都不给出,还是你娘当了陪嫁的镯子才请了大夫,天下哪有这样的奶奶,心都黑透了,你娘倒贤惠,屁都不敢放一个……”
黄氏噼里啪啦数落一通,说得口干舌燥,见裘蕊儿闷头不吭声,裘馨儿则是眨巴着大眼,一脸懵懂地望着她。
黄氏一噎。
得,当她裘说了吧。
柳氏的孩子自然随了她的性子,她居然还想点醒她们,也是她昏了头。
黄氏叹气,转过身来看裘化真,见裘化真脸上有了血色,果然像是大好了,略放下心来。
她拉着她的手,细细叮嘱一番,又念叨了几句裘老太的不是,放下东西便走了。
裘化真等她脚步声走远,问裘蕊儿:“姐,这个人是谁啊?貌似和咱娘很要好哩。”
裘蕊儿看她一眼,道:“你连黄婶儿都不认得了啊……她是隔壁黄老实家的媳妇,公婆男人都死了,现下守着儿子黄阿牛过活,也是个苦命的人。”
原来是个寡妇,裘化真恍然。
怪不得年纪轻轻如此泼辣,想来也是被生活磋磨出来的。
“可我看着黄婶儿打扮得挺光鲜,看着……也显年轻,不像很窘迫的模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