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扑在散乱的被褥上,哭了个昏天暗地,心里把裘老太母女咒了百遍不止。
“枉我往日里待她们那样好,吃的玩的不要钱似地往婆家送,只一回没如意,就这样往死里作践我,我真是瞎了眼才喂出一家子裘眼狼。”
袁氏想起方才婆婆的举动,简直羞愤得不想活了。
她那好婆婆不光搜走她的玉镯和阿胶,更当着未出嫁小姑的面儿,把那件绣了鸳鸯的大红色肚兜摔她脸上,说的话更是教她连站的地儿都没有:“死娼妇,小贱人,不瞧瞧自个多大年岁,穿得跟个窑姐儿似的,把俺夏生都给榨干了,怪不得他没考上秀才,敢情力气都使你这骚货的肚皮上了……”
袁氏长这么大,头一回听到这种恶毒的咒骂。
她捂住脸,哭得两只眼睛都肿成核桃。
过了许久,她突然想到:“今天的事儿,说到底还是怪三房那几个孩子。若是裘化真当时没多嘴,又或是照着自己的话头说,婆婆和小姑就不会搜自己屋子,也不会翻出那件小衣,更不会有后头的事儿。一切的一切,都是裘化真的错。”
“对,是裘化真和柳氏的错。”
袁氏越想越觉得有理,便在心里暗暗恨上了三房。
此时此刻,裘化真和裘蕊儿正收拾床铺,并不知袁氏那边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她就此恨上自己。
“化真,你瞧这样行吗?”
裘蕊儿将裂了几条缝的铺板搁石头墩儿上,伸手按了把,铺板咯吱咯吱地响,似乎有点儿不稳当。
“我咋觉得这床板不太结实呢,可别半夜里压垮了。咱还睡原来的吧。”
“不会的姐,我们合起来都没有大人重,四叔可说了,这铺板最多能承两百来斤呢。”
裘化真笑着安慰姐姐,其实对这张铺板也不太满意。
但没法子,能淘到这么个东西,裘老四已经费了好大的气力。
若再像昨晚那样挤原来的床,不光柳氏休息不好,她们几个孩子缩手缩脚,也睡不安稳。
裘化真抱来褥子:“姐,先这么用着,等赚了钱咱再换新的。”
柳氏坐上床上道:“化真说得对,先凑合几天,等你们爹回了,就能找木匠给打张新床了。”
见柳氏说得容易,裘化真叹气。
娘可真是个没成算,她就没想到屋子本就小得挪不开身,就算打了新床也摆不下呀。
自己还得想法子换间屋子才成。
不管怎样,当晚裘化真手脚总算能放开了,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日天未亮,她便精神抖擞地和裘蕊儿一同起来,裘蕊儿负责生火,她来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