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利字字铿锵有力,像是再也忍受不了赵兑的转变,怒声质问着赵兑。
“吉利!”福星厉喝,“你大胆!”
“福星,”赵兑拦住了福星的斥责,面带笑意的看着吉利,“说下去。”
吉利也知道自己以下犯上,双膝跪地面向赵兑,脸上却依旧是悲痛之色,悲声说道:“我等誓死追随将军,皆是因将军为人忠厚,待百姓仁义,胸中有精忠报国的抱负。吉利敬佩将军,誓要与将军一同立定国安民之志,建古今不世之功。府君恋栈权位,吉利本以为将军出淤泥而不染,可如今将军为了手中的兵权,置百姓和将士的性命于不顾,此等营私之为,如奸臣佞属,愚蠢至极!如何能建功立事,如何能被百姓称赞?吉利耿直,恕难与卑劣之辈为伍!”
对如今的局面,对赵兑的转变,吉利早就有怨言,此时爆发,如同滔滔江河连绵不绝。
赵兑仔细的听着吉利所言,等到吉利说完,才嗤笑了一声,问道:“完啦?”然后又看了看福星,问道:“你呢?有什么想法?”
福星俯身一拜,瓮声瓮气的说道:“将军知道我是个粗人,不如吉利聪明,也不懂他所想之事。只知道将军要我死,我便死,将军要我生,我就生!”
赵兑听完,像是在心中将两个人对比了一番,嗤笑着点了点头。
“吉利聪敏,凡事有自己的想法。不像福星这般简单,好摆弄!”赵兑大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对吉利说道:“你也知道天下尽是弄权之辈,于百姓将士是灭顶之灾啊?”
吉利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手里这五万雄师,于天下之兵而言如沧海一粟!若我胜,也只是胜了几万残兵老将,但西境之危犹在!我败,莫科却有亡国之险,而我大安整个西北边境都能获得安宁!不败,我大安何以言胜?”
赵兑意味深长的看着吉利,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上的信。
“父亲痴迷权利,夺回兵权后的确会励精图治,广衍府百姓也能得个片刻安稳。可天下的百姓该如何自处?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维护自己手里的权利,父亲肯到广衍做府君,就是看到了天下有动乱之势,有了兵权,他能做救国重臣!他能做封疆大吏!但天下对他来说,不比权利重要!明白吗?你现在还指望父亲能和国师对抗,能和南宫哲对抗?能以苍生万民为重吗?”
赵兑越说,神情中的悲愤与微怒越盛。
“所以我手里这五万人,决不能还给他!我要自己掌握兵权,才有机会和邻邦强国去争,和昏聩的朝堂去斗!我所为并非是在巩固地位,而是为了整个天下!”
赵兑目光炯炯的看着吉利,这几句话说的锋芒毕露,睥睨天下。
吉利一样看着赵兑,只不过眼神中已然没有了方才的气氛与不甘,而是一种目眩神迷,崇拜的光芒。
这一刻,吉利终于明白赵兑要做什么样的大事!吉利是一个有想法的人,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只停留在,效忠朝堂建功立业的范围内。
可是如今的赵兑所显露的,是要改变整个大安王朝,甚至整个天下的雄图大略。
这让一贯把建功立业,名垂青史当做毕生目标的吉利,彻底的被征服。吉利恍然大悟,原来从前自己所追求的东西,是那样的鼠目寸光,苍生离乱,天下混战,此时节若只是偏安一隅,何以建立足有撼动世界的伟业。
而赵兑如今的转变,恰恰就是要将整个天下,都重新换一番景色。
吉利不再有怨言了,他兴奋的看着赵兑,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兑看了看吉利和福星,一样大笑不止。
福星看这两个人,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只是憨厚的他看到赵兑和吉利重归于好,高兴的跟着傻笑。
主仆三人在大帐之中欢笑,他们的人生自这一天起,有了全新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