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来仿佛觉得有什么东西连着经络,一下从自己身体里抽离出去,恍惚在梦里似的,直到锅里几滴热汤溅上来,烫着他手背,才一下使他惊醒。
康来一拍桌子,豁然站起来,眼睛都红了:“他们凭什么?!”
林蔻蔻却没什么反应。
她没说话,先把剩下那般只虾啃了,才不紧不慢撩起眼皮瞅他:“不甘心啊?”
康来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歧路是你一手创建的,点点滴滴都是心血!你走之后,集团派麦成文来掌舵,他把公司糟蹋成什么样,你作为股东,连着两年看账上没分红就差倒贴,难道还不清楚吗?”
林蔻蔻注视着他。
康来头回跟她交底:“我不甘心,我还想报复!”
林蔻蔻一下又笑出来,实在是因为他胖胖圆圆的一张脸,说这话非但没什么威慑力,还有几分可怜巴巴的委屈。
报复?
她没骨头似的靠进椅子里,只问:“买烟了吗?”
康来心头一跳,道:“知道你回来,来的路上顺手买了一包。”
他打兜里摸出包黄山。
还带只打火机。
麻溜儿两下拆了,给林蔻蔻递一根。
林蔻蔻接过打火机,搭垂着眼帘,把那根烟叼在粉白的唇瓣间,轻轻点上,抽了一口,才道:“恩恩怨怨,你看这么重干什么?不过就是一份工作,以你的本事,离开歧路去哪里不是一样吃饭?”
康来突然失望:“我以为你回来要搞他们。”
林蔻蔻细长的手指把那几块钱的打火机转了一圈,轻轻搁在桌上,懒洋洋笑:“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什么搞不搞的?我现在是进山禅修过的佛系好人,日行一善的软脾气,不争抢斗争,也不为难人的。”
她这样讲,又一副没斗志的样子,康来一看一听,心都凉了半截。
想想又觉得酸涩。
蔻姐在集团是什么处境,他能不清楚吗?虽然还是股东,可股份毕竟不够,大头都被集团攥着,话语权根本不在她手里,连人事任免都决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