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正个酒店重新恢复诡异的寂静,心满意足的火焰虽然嫌弃地松开了,但仍旧没有收回触手,就像是看管犯人的狱警一样,时不时在鬼怪们身边跳跃,发出凶恶的警告。
没了隐隐约约的哀嚎,殷迟颤动的眼睫毛重新平息,灵魂深陷梦中。
梦里他一直往下坠落,不知道坠落了多久,无边深渊终于到了底层。
他像是完全忘了刻入骨子的警惕之心,如同对陌生之处纯然好奇的稚子,努力睁开眼,想要透过浓稠黑暗看清深渊底层里有些什么。
然后他看到在那一望无边的血红色贫瘠沙砾上,燃烧着终年不熄的黑色火焰,而火焰当中,是望不到尽头的黑色玫瑰。
钟泽醒的时候,身体各处还在一抽一抽地疼,但至少不再像先前一样,疼得他痛不欲生。
痛得抽抽的神经还没缓和过来,他看着惊喜地握着他已经凝实的手的钱蓝,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特别是钱蓝背后,还有一道没见过的黑色东西,就更让他迷糊了。
那是什么?他现在在哪里?
钱蓝关心地问:“阿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痛吗?”
在女朋友的关心之下,原本还有些迷糊的钟泽很快醒了神,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然而他却没顾得上回复钱蓝的关心,而是瞪大眼,惊恐地看着钱蓝的背后,那突然出现的、诡异的黑色火焰。
钱蓝从他惊恐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不对,缓缓转头,正好对上了已经蔓延到他们身边,而她先前好毫无所觉的火焰。
钟泽酝酿在喉咙里的尖叫即将出口。
分成好几股的火焰极其机敏,迅速分工合作,最大的、包裹住殷迟的那一股又分化出两片叶子形状的黑焰,轻柔地捂住了桌边正在沉睡的俊美青年的耳朵。
而靠近钟泽和钱蓝的那几小股拧成一束,快准狠又毫不留情地往钟泽脸上抽去。
硬生生把钟泽即将出口的惊叫给抽回了喉咙里。
这火焰极其双标,捂殷迟耳朵的时候,幻化的是柔软多汁的叶片,抽钟泽脸的时候,拧出的是长满刺的花茎。
只那一下,就让刚刚痛得差点厥过去,但外表都还是毫发无损的钟泽毁了容。
不过它好歹好记得这房间里多余的两个人当过它分体寄生画卷的坐骑,好像还和殷迟是认识的,控制了火焰的烧伤,只帮钟泽免费整了容,没让他一下归西。
被抽孟又吓住了钟泽再不敢说话了。
跟钱蓝两个人瑟缩在角落,看那宛如活物的火焰在房间这里转转,那里停停,活像一只耀武扬威标记地盘的凶兽。
而殷迟就是凶兽守着的珍宝。
钟泽现在是灵魂状态,感知危险的能力比套着身体的钱蓝更加灵敏,他能感觉到这火焰中蕴含着巨大而又不可匹敌的力量,能够轻易杀死他们,将他跟钱蓝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