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偏了偏头,迷惘之色再度漫上眼底:“不知道……不能说。”
不知道?不能说?
如果不知道是因为不记得,不能说又是为什么?
殷迟沉思。
但再看殷长夜脸上同样迷惑的神色,他就知道问不出来什么。
指尖轻敲桌面,殷迟摇摇头。
将这件事放到了一边,看向了洪水中挣扎的镇民,开口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感知更强了,冥冥之间和虚空中不可预知的规则交感,因而道:“忘恩负义,杀死神灵谋求活路者,处以车裂之刑两百五十四年。”
两百五十四年是神灵身体化作小镇,日日受镇压和分裂之苦的时间。
殷迟从洪水中老沈身上掠过,此时老沈正抱着一棵大树艰难求生:“诱杀玩家,饲养桃树,以他人性命铺就活路者,沉入水中。据死亡玩家原该活着的寿数折算,处以淹溺之刑。”
殷迟已经知道早在两百多年前的那场大洪水中,这片地方就已经被淹没成了内海,而老杨那些可以离开间隔一段时间离开镇子的人也知道,因而不择手段也要维持镇子的存在。
至于他们为什么不离开?
俊美的神灵看着洪水中挣扎的人,如同看蝼蚁,褪去了面对殷迟时的柔软温情,冰冷道:“他们离开不了。”
殷长夜随手指了一个人,唇角弯起嘲讽弧度:“迟迟你看,他已经八十五岁,看起来却才三十多岁,因为他们一直饮用我的血化作的水。”
“人类无法抗拒时间,离开镇子可以,但只要一段时间不饮我的血,时间就会重新爬上他们的身体,衰败和死亡会重新来临。
我给过他们离开的机会,但为了寿命,为了青春,他们每一个曾经尝试留在外面的人,最终都回到了这里。
甚至引诱外乡人来此好敲骨吸髓。”
殷迟双眼微阖,眼中没有多余的怜悯。
他冰冷地继续判罚:“一无所知、却仍旧依靠神灵血肉生活者,来世命途坎坷,一生飘零无凭、无所依着,且不得善终。”
“至于没有长成的孩子——判处从洪水中侥幸得活,但三十岁之前生活艰难,三十岁之后与神灵两清。”殷迟淡淡道,“最后曾给线索的老者——”
殷迟看着殷长夜:“你曾将他从洪水中救起,他苟延残喘行乞两百余年就是为了给别人能揭开封印的线索,和你早已两清,往后如何,看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