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变蛟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警惕着四周。
朱栩喝了口茶,感觉苦涩,一般,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意思,待会儿去粮市看看……”
朱栩话音未落,隔壁桌上,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转头过来,打量朱栩三人一眼,定在朱栩身上,道:“兄台,也是从北方来,想做粮食生意的?”
朱栩转头看了几人一眼,心里一动,笑着道:“不错,听说近来南直隶米价,面价涨了不少,北方米面便宜,船运划算,一倒腾,说不得能赚一笔。”
那男子顿时摇头,道:“兄台的想法是没错,但你还是来晚了,可是米面价格不但没有跌,反而还在涨,你知道为什么吗?”
朱栩正好奇这一点,抬起手道:“还请兄台指教。”
男子似乎犹豫了下,道:“都是公开的事情,也不怕说与兄台。整个南直隶的大户现在都捂着粮食不肯出,若不是巡抚衙门干预,调粮平价,只怕涨的更疯,但这也只是暂时的,若是这些大户还压着,等过秋收,粮价定然更加疯长,谁都压不住……”
大明的粮价,这些年基本稳定,大约是一两一石,但南直隶现在已经涨到了二两,甚至还在涨,若是到了三两,那民怨只怕就沸反盈天了。
朱栩对这个倒是颇为意外,道“大户为什么要压?他们还想炒高,谋取暴利?我记得巡抚衙门里有个物价局,他们也不管?”
这个男子听着朱栩的话,顿时笑了起来,道:“兄台看来久在北方啊,不了解南方。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到底是‘新政’引出来的。朝廷要清查大户的田亩,户丁,还要征税,这些大户哪里肯答应?他们就是捂着不出,还不是为了谋取暴利,物价局能怎么办?这个,是这些大户给新任的陈巡抚的下马威……”
朱栩目中闪了闪,心里若有所思。
这件事陈奇瑜还没有奏报,显然是缓慢发生出的突然事件,确实是‘新政’引出的一钟对抗。
朱栩抬了抬手,道“多谢兄台,那,巡抚衙门就不管,这位陈大人我是见过的,是一个颇为能干的人,他能忍?”
男子索性转过身,面对面的道:“不能忍又能怎么办?南直隶错综复杂,水深的很,粮食在人家仓里,总不能强逼着低价卖出来吧?没有这个道理,再说了,朝廷手段那么狠,还不能让人家耍耍脾气?衙门也有衙门的难处,总不能做的太难看,让人心里不服吧?”
朱栩怔了怔,这位兄台的说法,还真是……无可反驳。
想了想,朱栩道“那,什么生意好做?”
这个男子顿时笑了,道:“看来兄台确实一直在北方,要知道,咱们南方,最赚钱的,莫过于出海,只要不遇到大风,多少银子都能赚回来……”
朱栩面露好奇之色,道:“出海真的这么赚钱?”
男子兴致似乎来了,甚至想站起来,最后还是抱着茶杯,道:“北方不习惯出海,这个不怪兄弟。实话跟你说,我出过两次海了,海外那些蛮人,衣食住行简直都没法看,我大明随便一样东西都能卖出天价!就比如说,我上次带了一船罐头,到了锡兰边上的一个小国,本来我大明最多二十钱一罐,在那边你知道多少?五两银子还抢着要,供不应求……我打听了一下,延安都是小国,往里走,有一个帖木儿汗国,据说是蒙古人建立的,人口众多,地域庞大,若是能在那走一波,绝对是百倍的利润啊,这还不算,我听说饶州府那边正在筹备一个瓷器商会,专门出口瓷器,这瓷器,其实没多少成本,你知道随随便便一个卖多少银子吗?十两!上好的窑出来的,上百两都不止,这里面利润,兄弟你想想……”
朱栩也知道海贸赚钱,但大多是布木布泰控制下的大小商会,却没想到,民间已经有出海热,还有这么多‘冒险家’。
朱栩眯了眯眼,转头看向曹化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