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时间的地毯式搜索后, 无惨终于锁定了产屋敷一家的住址。
这事儿本会给他带来成就感,却不会让他愉快至此,说实在的, 产屋敷在他心中的重量甚至不到继国缘一的一半。
他们是人腐烂躯体上的囊虫, 是躲在阴暗角落见不到人的蝼蚁,生命比蜉蝣还要短暂, 朝生暮死, 至多不过有点儿小聪明, 却远远没有到非人的境界。倘若说有什么是能入无惨眼的, 就是那上百年如一日的强横躲藏能力, 他们玩了近千年的躲猫猫游戏,无惨已经将他们看作是牛身上的跳蚤。
于是他也有理由相信,产屋敷的突然现身, 并非是他棋高一招, 而是敌人将己身当作诱饵。
一般情况下,苟中之王鬼舞辻无惨绝不会亲自上门,他只会派出上弦,自己暗地里毛在他人背后,小心翼翼地藏起自身行迹, 可这回不同,产屋敷背后所代表的分量足矣让无惨现身, 光是想到太宰治, 他就坐卧不安, 连一秒钟都等不住。
完美生物、完美生物、完美生物……
相同的词汇在他胸膛中不断循环。
……
“咚咚咚——”
“咚咚咚——”
蝴蝶香奈惠蜷曲手指敲击墙壁, 上年份的和式住宅都以木头制作框架,以至于墙体远胜西方的钢筋混凝土敲击声清脆。
“珠世小姐、珠世小姐。”她呼喊着,终于听见门内传递出回音,身穿和服的女人拉开门扉道,“请问有什么事?”
蝴蝶香奈惠看她得体的、挑不出一点儿错的笑容,忽然意识到冥冥之中或许有条线早就将太宰治愈珠世牵连在一起,他们在掩盖伤痛的技能上有同等级的天赋,外人无法勘破丝毫端倪。
“我听说你在找太宰先生的书。”她的谎言拙劣,从此可以看出蝴蝶香奈惠本来就不是善于撒谎的人,她只是为自己的行动寻找一个局促的借口,“我有太宰老师还没有出版过的作品手稿,想拿来给您看。”
她缺乏耐心来观测珠世的表情,同时也不想听见对方拒绝的声音,码整齐的草稿纸被一股脑儿地塞进怀里,蝴蝶香奈惠愿意相信,太宰留下来的文字是要拿给珠世看的,可他骨子里只有日本人的迂回,连“我爱你”都要说成“今晚的月色真美”,又怎么会对养母直抒胸臆。
[太宰君将它们交给我,不就是为了给珠世小姐看吗?]
她无意给自己的行为按上崇高的内涵,对注定死亡的珠世小姐来说,一切都只能算是临终关怀的伪善,可是比起满含痛苦地死,能够笑着别离不是更好吗?
抱着以上的心态,她充当起了不曾见面二人间的信使。
……
“实在太简单了。”中原中也在来迦勒底的三个小时内被告知了英灵太宰治的一切活动,以及他困于异世界几百年的奇妙经历,“只是找到圣杯,杀了叫无惨的就可以回来。”他双手抱肩道,“又害怕阳光,头又能被斩下来,虽说有完全进化的可能,那混蛋的体术也烂得要死,可太宰有一肚子的坏水,只要他想随时随地都能把无惨骗走晒太阳,不行还能笼络一堆人,替他打生打死。”
“所以说,为什么会拖几百年?他明明很厌恶活着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