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啊……”姚天德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正色道:“按照我大周律例,我等城门守门若是无故留难行人一天,罚笞四十。本官怎敢以身试法?你们走吧,等调查清楚了,本官再通知你们。”
“多谢将军。”
双方心照不宣,崔耕和那个年轻人都没留下姓名,赶车的赶车,骑马的骑马,入城去也。
出了城门洞没多远,年轻人就把马车停在了一边,来到崔耕的马前,道:“这位大哥,请借一步说话。”
崔耕轻“唔”了一声下马,被那个年轻人领到了一个坊内。
七扭八转,终于找到了一个僻静无人之地。
噗通~~
那年轻人跪倒在地,连磕了几个响头,道:“恩公在下,请受在下一拜!”
崔耕赶紧以手相搀,道:“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
“不,这对您是举手之劳,对在下却是天高地厚的大恩!”
那年轻人执意不起,又连磕了几个响头。这头磕得可真实在,他的额头迅速肿了起来,鲜血淋漓。
崔耕见状,委实觉得这年轻人有些小题大做了,这头磕的都破血了,不至于啊!
因为武则天虽然下的这个禁屠令比较混账,但她本人不是疯子,没有规定杀畜生要偿命啊。
事实上,犯了禁屠令真被抓到也不过是“笞五十”,城门卫对此事监察不严的惩处是“笞二十”。江淮饥荒,主要是因为官府的阻拦,使成规模的捕鱼成为不可能,而不是百姓不敢铤而走险。
虽然这五十板子很不好挨,但远称不上救命之恩,自己让他免了五十鞭笞而已,他至于这么玩命地磕头吗?
莫非是那颗珍珠?看来这年轻人也是识货之人!
他笑着宽慰道:“这位小哥,你是怕还不起那颗珠子吧?没关系,还不上就算了。有心救你,又怎会跟你索要这身外之物呢?”
“恩公,你想哪去了?”年轻人这才站起来,苦笑道:“那颗珠子虽然珍贵,但我们家还不至于拿不出来。敢问恩公姓字名谁,在城中何处落脚?您不妨留下个地方,过两天我定还您一颗比那颗更大更好的珍珠。”
哟呵,听这口气,这年轻人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啊。
崔耕还要在扬州城内微服私访,当然不能报真名。他稍一转念,就道:“我叫崔大牛,是来扬州采买货物的客商,这几位是我的随扈。至于落脚的地方嘛……还没选好。这样吧,我们几个初来乍到,对扬州不熟,不如辛苦小兄弟领着我们在扬州转转?至于那颗珠子,就抵了这几日的工钱,如何?”
“成!”
那年轻人洒脱道:“几日的工钱竟值两百贯钱,恩公倒是出手阔绰。看来恩公也不是缺钱的主儿,那在下就不矫情了。不过,虽然这颗珠子的事儿就此了结,但你的恩情可不能就此抵消。这样,今后您在扬州遇到什么为难召窄的事儿,尽管找我。”
好大的口气!
崔耕暗忖,要是你小子真有什么那么大的本事,还至于敢忤逆禁屠令,冒险走私几尾鲜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