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不听,反问道:“大师不是从不在意旁人唤你是何名讳么,怎么今日反倒计较起来了。”
无尘道:“你不是旁人。”
沈眠眨了眨眼,露出一抹俏皮的笑来:“其实我知道你会来。你若舍不下我,必定会回京,你若回京只会去南山寺,那幅枫叶图你看到了?”
无尘轻轻“嗯”了一声,终是没反驳他那句“你若是舍不下我,必定会回京”。
少年抿着唇,桃花眼里盈满清浅的笑意,欣喜地说道:“谁都瞧不明白那幅画,只有你看得懂,是我和你之间的小秘密。那画你可喜欢?”
无尘微怔。
其实于他而言,并无什么喜欢,或是不喜欢。
喜恶这种情绪对他而言,本就是奢侈。
作为俯瞰人世间无数岁月的佛陀而言,谈何自己的喜好。
他生来便好像没有欲求,只是为了看,看世间百态,为了听,听万民的诉求。
这许多岁月以来,唯一能谈得上喜好的是酒,不知缘由,如同印刻在灵魂深处的某种执着。
少年问他可喜欢那幅画,他不知道,因为他并不清楚人们口中的“喜欢”究竟是何种情愫,所以他也并不能给出确定的回答。
沈眠稍稍上前,问他:“你不回答,是不喜欢?既然不喜欢那幅画,又为何来找我。”
无尘道:“你送去那幅画,是让我来。”
“我让你来,你就来了?”
“你上回淋雨。”
沈眠扑哧一笑,这回是真叫他给逗笑了,问道:“你担心我又像在鹿山上那样,故意淋雨逼你出现?不会了,我现在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我还不想那么快死,哪敢再造次。”
无尘听到那个“死”字,心头微微刺了一下。
他不明缘由地握住沈眠冷冰冰的手,等自己回过神时,已经将那手暖热。
沈眠望着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手,哼道:“既然总归要来,陆沉到处找你给我治病时,你为何不现身,偏要避开大内禁军偷偷进来,难道你偏好做梁上君子?”
无尘默了默,道:“那时,你并未说想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