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齐王还真不能这么做。
当初他费尽心思,甚至抹去了齐鸿羽与齐王府之间的因果牵连,将之送入太上道门,不就是为了谋取太上道门掌教之位吗?若是此时突然爆出,真正的齐王世子居然是太上道门真传弟子,太上道门的高手哪怕再傻也能识破他的谋划。
如此一来,就连原本不相干的太上道门都要被齐王府得罪了。
先得罪悬天峰,再得罪太上道门,别说是区区一个齐王,哪怕是大雍皇帝,也不见得能扛住吧?
齐王心里憋屈。
为何那逍遥楼主公开承认与晏危楼相交莫逆,反倒被无数人同情仰慕?而他与晏危楼撇开关系,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这简直没处说理。
神山之巅,十里桃源。
晏危楼独自靠坐在一棵桃树下,手中拈着一枚叶片,翠绿的叶片凑至唇边,清幽的乐声悠悠然响了起来。
像是山间雪水融化,顺着山涧悠然落下,穿林过溪,融江入海。
良久,晏危楼睁开眼睛,轻轻吹出一口气,唇边的叶片顺势飘走。
与马甲共享意识,江湖上的形势变化,晏危楼自是一清二楚,更何况他在齐王府中还有一手闲棋呢。
就在刚才,传来了一个消息。那位齐王府的庶女,晏危楼曾经的便宜妹妹晏清婉,这次真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惊喜——
为寻齐王世子,三日前,有神秘高手夜闯齐王府,逼问齐王。郡主晏清婉恰好经过,察觉书房有异,不动声色找来救兵,尽管及时救下了齐王一命,但由于凶徒手段残忍,齐王已经彻底废了,此后一生恐怕都只能躺在床上。
齐王一倒,王府大乱,消息没有封锁,迅速传了开去,至于其中真假,背后是否有谁穿针引线、推波助澜,恐怕就要去问晏清婉了。
晏危楼对此漠不关心,他只是漫不经心拨开一片飘零至脸侧的雪花,神情慵懒而散漫。
“看来我这条小命不是一般的重要,竟然有人愿意为此对付一方诸侯……”
晏危楼唇角微弯,目光里还带着几分新奇。对齐王之事既无悲痛,亦无畅快,仿佛陌生人,似乎这一切不是受他牵连所致。
……过去齐王骗他挡灾,如今也该轮到对方偿还了。晏危楼心中臆测,若不是保下齐王一命对晏清婉更有利,恐怕他那条命已经没了。
一切正如他所料。从昏迷中苏醒后,齐王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呆坐在床上,目光发直。
不多时,几个人走了进来,都是齐王以往最信任的心腹幕僚。走在这些人前面的是晏清婉一母同胞的亲兄长,庶子出身却被记在王妃名下的嫡次子晏维景。
当年将嫡长子舍出去送入太上道门,齐王便一心培养剩下的这位嫡次子作为他的继承人。
到了如今这等境地,齐王差不多成为了废人,前线军队还在与大雍作战,要想维持军心稳定,为今之计,唯有让位于晏维景这个年轻的继承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