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锁的寝屋, 四周静悄悄, 红烛将屋内照得朦朦胧胧。
光影笼罩的静谧中, 赵枝枝画着手指, 在床榻软席上写她的名字。
写了一遍又一遍,指腹都磨疼了,还是不停地写着。
只有这样, 她才不会发抖, 才不会去想脑海中那些可怕的念头。
她不能让自己害怕。
就算听到要侍寝三天时怕得手抖,她也还是坚定地坐进了建章宫的肩舆。
建章宫的辇舆和仪仗庄严郑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不喜欢这样的出行,太过引人注目。坐在辇舆上面的时候,她紧张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她用尽所有力气, 挺直腰杆,强撑着不适, 让自己做一个端庄典雅的赵姬, 一个配得上这副辇舆的赵姬。
因为是太子赐的,她不能令他丢脸。
赵枝枝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她腿没有发软, 没有逃跑,更没有让谁难为情。她听话地进了建章宫,听话地在寝屋等待太子归来,她将侍寝时该做的事预想了无数遍, 先怎么做, 再怎么做, 她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只差一个太子殿下。
可是太子一直没有回来。
她还被关了起来。
赵枝枝揉揉发红的眼,换了坐姿,从裙下伸直两条腿,快速揉了揉跪麻的膝盖。
门边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赵枝枝瞬时恢复端正坐姿,眼睛紧盯屏风那边。
一个个矮小的身影映在上面,活泼乱跳朝她奔来。不是太子,是小童们。
赵枝枝沮丧地垂下脑袋。
兰儿领着几十个小童,来来回回穿梭,总算将一百碗樱桃酥送齐了。
“赵姬,快来,快来。”
赵枝枝被牵着从床上下来,屏风前铺开一张竹席,上面摆满陶碗,陶碗摆成一个圈,中间留下的空地就是给她坐的。
“这是太子赐给赵姬的夜食。”兰儿张开两只手,比划:“整整一百碗哦,全都是赵姬的!”
赵枝枝问:“只让我一个人吃吗?”
兰儿重重点头:“当然啦,殿下赐给赵姬的,那就只能赵姬吃,别人都不能吃!”
说罢,他将竹席边缘的碗挪开几个,请赵枝枝坐到竹席中间去。
“奴们走了,赵姬请用食。”兰儿领着一众小童,恭敬朝赵枝枝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