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死亡的幻象中苏醒,熬过功法的折磨,活了下来。
她却走了。
就像她来时一样突然。
如清风,若流云,根本不管在他心底掀起了多少惊天骇浪。
他求了佛陀,抄写了经文,请来所有医者……
她还是不肯醒来。
他握着她的手,让她的掌心搭在自己头上。
从前她就喜欢偷偷端详他的脑袋,后来胆子大了,时不时偷偷摸一下,抱着他亲时,面泛潮红,云鬓散乱,纤柔的腰在他掌中扭来扭去,指腹悄悄爬上他的脑袋,轻轻摩挲,有时候还会吻上来。
他长出发茬了,她不是喜欢摸吗?为什么不醒呢?
李仲虔说她以前也会这样,可是没有哪一次会睡这么久。
久到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他低头,脸埋进她披散的长发里,闭上眼睛。
恐惧攫住他的心脏。
他怕了。
昙摩罗伽紧紧抱着她冰冷的身体,沉沉睡去。
他不再抄写经文,不再诵经,他守着她,为她擦洗,为她梳发,今日如是,明日如是,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时光荏苒,弹指芳华。
好像不过是眨眼间,又好像过了很久。
怀中的她忽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呢喃,眼睫颤动。
她回来了。
欢喜填满昙摩罗伽的眉眼。
下一刻,他看到在榻前等待的自己,垂垂老矣,风烛残年,脸上爬满皱纹。
他等了她整整一生。
风从罅隙吹进内殿,烛台冒起一缕青烟,烛火熄灭,清冷的月华涌进毡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