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难过,也只能小心翼翼在旁安慰着。
哥哥回来的第二天一早就进宫向外祖母问安,晚上回来时,我正好在院子里浇着一株茶花,哥哥从身后靠近,我感觉的到他身上凛然的气息,只故作轻松说:“刚刚我去看过六叔了,他今天情绪好了很多。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会把从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忘了的。”
哥哥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一般,只和声问,“怎么忽然种起花了?”
我道:“兰苑只有梅树,我觉得有些单调,就种些花,像这茶花,春天栽种好,等到秋天的时候,她们开起来一定很漂亮。”
哥哥默了半响,很久过后才似笑非笑说了一句,“秋天……秋天的时候,也不知道我们还在不在这里。”
心中愕然,我正欲细问,已经听到哥哥轮椅转动声的远去。
嘎吱--嘎吱--那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沉重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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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白鸢为我梳头,我忍不住问,“今天哥哥进宫,和外祖母都说些什么话了?”
白鸢梳发的手猛地一顿,却还是极力笑道:“公子离开这么久,不过就是祖孙俩拉拉家常,也见了新皇后,一家人叙叙旧罢了。”
我仰起脸,“白鸢,连你也开始要瞒我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终于小声说:“其实今天,我们都被屏退在殿外,里头他们祖孙说了什么,听得并不清楚,可是后来,我听到里面传来公子和太皇太后大声争辩,和茶碗摔破的声音,公子出来时,眼睛也是红红的……”
白鸢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我终究是明白了。
哥哥说,秋天时,我们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
到底,他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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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黄昏,难得天气晴好。
我陪六叔在小花园散步,我旁敲侧击地询问起他哥哥眼下的打算,心中愈发忐忑。
少言的六叔一直默默听着,忽然问,“孩子,这些年来,你一个人在外头过得好不好?”
我怔住,只强笑说,“好,我一切都好。”
六叔长叹,“六叔老了,复国这样的重任也只能交给你们年轻人去做,这些日子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君睿这孩子很像你皇祖父,急功近利,行事偏激,这样下去,始终不好。一年前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们兄妹分离多年,他那样对你,着实不应该,复国固然重要,可是我们这辈子很短,要做的事很多,有些时候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有时候已成定局的事情,我们凡人,终究是不能与天命抗争的。”
我知道他是说西燕灭亡的事情,心中窦疑,“难道,六叔你不支持复兴西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