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次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通常都是放下东西就走人,并未多留。
而今日,他的举动,更加证明我的猜想。
我明白外祖母这么做的用意,上官拓官拜一品,手握重兵,将至而立之年仍未娶一房妻室。
放眼南魏,能与他比肩的男子几近于无。
外祖母有意制造机会让我和上官拓相处,为得就是撮合我们。
这便是她当日所承诺的,赔给我更好的东西。
她曾对我说:帝王有后宫红粉三千,与其夜夜独守空闺未央,又怎比得愿得一心人,情义两心知更好?
可是,我又是明白的,上官拓,他不会是我“一心人”。
精明如外祖母,她更深一层用意,是要赶在哥哥回来之前将我的婚事拿定,那样的话,纵使哥哥对赵桓悔婚一事有多大的怨忿,届时也无话可说。
这一次,我,不会再做棋子,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我再也不会任人摆布,我的幸福,只能由我自己去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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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这么说定了,下聘、问名、纳吉那些我明天会命人过来操办,我事情多,就不再过来了。有什么事情拿不定的,就差人告诉我一声。”
他一口气说完也不等我答应,便起身急急欲走。
“上官拓!”哭笑不得的我这才回过神,一口气追上前大声叫住他,“什么时候你也这么糊涂了?我知道,这是外祖母的意思,但也请你站在我的立场想想,没有感情的婚姻,只会是一个悲剧,你以为我还会再任人摆布吗?”
四下一刻间沉寂下来,静得只能听见院子里焰火烟花噼噼啪啪爆开的声音。
上官拓似乎愣了一愣,静了一会儿,才无限尴尬地问:“我,刚刚是不是吓着你了?”
他现在的语气如一个做了错事的孩童般无措,我忍不住噗哧一口笑出声,“外祖母那边我会去跟她说明,让她断了这个念头,放心,她不会为难你的。”
他默了一刻,也朗声哈哈大笑起来,“平生自问严谨克己,今晚却做了一桩大糊涂事。要让我这样唐突开口对一个女子求亲,真是比拿下十座城池还难,实在对不住!”
话一说完,两个人都不约而同齐齐大笑。
笑过之后,上官拓忽然又不做声了,半响才说:“其实,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我一时错愕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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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和六叔回来时,新年已经过去,正是早春二月。
一路的舟车劳顿,六叔身上的伤患频频恶化,多年的囚牢生活将他压抑得喜怒无常,时而服侍的仆人大发脾气,时而又是多年前那个温厚儒雅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