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终日闭门不出,亦能察觉到临安城的热闹喜气,白鸢欣喜地告诉我,宫里已经开始在筹备立后典仪,宫门前红绸高悬,临安街头遍挂彩绫,煞是热闹。
她说我与赵桓的婚事搁置了这么多年,如今我已经被寻回,南魏自然应该履行当年和皇祖父的约定册我为后。
而半个月后就是这一年难得的黄道吉日,若没有预料错,宫里册后的旨意将会在那一天到来。
白鸢喜气洋洋说完时,我只是一笑。
我嫁给赵桓成为南魏皇后,这是哥哥十多年的夙愿。
赵桓的事情我知道得并不多,我和他仅有幼时的一段交情。
印象中,他是一个清瘦少言的少年。
那是在我五岁那年,南魏先帝病逝驾崩,由皇太子继位登基,太皇太后辅政监国,母亲带着我回到南魏奔丧。
就在那一年,我在南魏皇宫中见到了十三岁的赵桓--我素未谋面的表哥。
清瘦寂寞的少年帝王,待人疏离而冷淡,他总是一个人坐在御花园的回廊里静静想着事情,繁重的龙袍衬着他略带病态的面容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偶尔我调皮逗他说话时,他会淡淡微笑,也会做精致的风筝教我玩。
那时我并不知,精明如斯的外祖母为巩固赵桓的帝位,已经暗中与皇祖父定下我与赵桓的亲事,待我将来及弈之礼一过,就将嫁往南魏为皇后。
然而没有等到我及弈,北齐的军队就已挥师而来,歌舞升平多年的西燕一夜之间战败城破,往昔的繁华盛景演变作一片被战火烽烟掩盖的荒凉萎靡。
如果没有后来西燕的亡国,兴许如今我已是南魏的皇后,从此安泰一生,会和那个有过一段交情的赵桓,携手百年,琴瑟偕老。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事实。
我的心,从孤独凌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随他一起死去了。
只要我成为南魏国母,将来再诞下帝王嫡子,复兴西燕的事情就会好办的多。
复国的重任如今已经落于我们兄妹的肩头,即便我再有多么不情愿以弃妇之身嫁给另一个男人为妻,于家国,于大局,也必须这样做。
可是,我又想起了哥哥临行前复杂的语气。
心中那股奇怪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隐隐觉得事情,不会如想象的这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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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雪一直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时光就这样悄然流逝,而宫里的外祖母始终都没有派人接我入宫的意思。
我似乎被人刻意遗忘。
终于,半个月后一天清晨,我被外头一片混乱的脚步噪杂之声惊醒。
白鸢欢天喜地来到我床前,她的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狂喜:“小姐快起来准备梳妆,宫里的人马上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