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了他一眼,无意又瞧到他铁青的脸上五个红红的指印。
心下一黯,我太了解孤独懿,如若我不先低头,他是绝对不肯低下高傲的头来迁就我的,现下他仍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他依旧在等我放下姿态主动和他示好。
吸了一口气,我终于还是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低声絮絮说,“孤独懿,昨晚上是我不好,还生我气么?”
他刻意沉下脸,睨了我一眼,“就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还有呢?嗯?”
我抬眉看他,小声道:“以后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外面了好不好?”
“怎么?你也知道害怕了?”他嘴角已经是强抑不住的得意笑容,手上却不由分说将我的脚踝拉过来,一阵揉捏。
“别动,还疼。”他明显从未为人做过这些事,力道笨拙,让我疼得呲牙咧嘴。
他懊恼地低头细细查看我脚上的扭伤,看到红肿的一片时眉毛立刻皱作了一团,一面为我轻揉着伤患处,一面冷冷说:“往后少跟老三家的搅和,事不过三,这一回吃的苦头你可长记性了?”
分明是几句慰怀的话,他脸上却还是硬梆梆的高傲神色。
这个男人,无论何时都不肯承认他有错。
我恍惚了片刻,终于强笑点头,却忆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孤独懿,我一直在好奇一件事,你知道冷泉宫'那个女人'的事么?”
他怔了一下,“怎么问起这个事了?”
我道:“那日听大嫂说我和她相像,总有些奇怪,为何惠夫人说我像端慧长公主,她们又说我更像'那个女人'。我去问过宫里其他人,但是所有人一听我问起那个女人的事,都立马变了脸色,什么都不肯说了,到底是为什么?”
孤独懿直视我半响,很久才问了一句,“你真的很想知道?”
我点头,他转脸瞥了我一眼,终于淡淡地说:“端慧长公主是父皇的嫡亲表妹,二十多年前匈奴单于来京钦点她为汗妃,而后病死在和亲的路上。而那个女人是父皇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女俘,最后被关进冷泉宫,两年后就死了,至于其他的,你就应该去问你的老相好老三了!”
“为什么要问孤独凌,他和那个女人很亲密吗?”我愣愣地看着他,这些事我竟然完全没有听人说过。
孤独懿带着几近幸灾乐祸的语气,“恐怕整个皇宫除了父皇,没有人比他更亲近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常年疯疯癫癫,也只有看到他的时候才会正常一会儿,他这样自小没了娘的,和那疯女人亲近有什么稀奇?听说那女人死的时候,他哭得比死了亲娘还伤心!”
心中蓦然一惊,我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自幼丧母的孤独凌和“那个女人”竟有着如此深的感情?
我一直都记得每次他提起母亲时,神色中那抹深重的伤感。
我终于明白那一天秦氏偷偷提起那个女人的事时,孤独凌的妻子独孤伽云毫不留情当场指责秦氏的原因。
原来如此,原来从南薰别馆初见的开始,他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关怀,终究是因为对另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的怀念与依赖。
他看似淡泊的面孔下竟隐藏着这样一段不可为人知的隐秘感情!
我黯然思量,心底不由得一阵阵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