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出现任何状况?”棕发法官问。
“没有。”魔法顾问摇了摇头,“我几乎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
“男爵夫人……”魔法顾问有些吞吞吐吐,但最终还是说出口。“她是恶魔崇拜者。”
大厅里一阵骚乱。所有人脸色陡然变得惨白。“你说什么?”艾伦伯特男爵一脸恐惧地站了起来。这显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她是恶魔崇拜者。”他反复强调。“男爵大人家里布满了炼狱的文字,到处都是神秘法阵。”
四周一片窃窃私语声,李察立起耳朵,听见他们开始争论自己是否是凶手。一切峰回路转了吗?肯定没那么简单。侍卫队长曾说过,他是弄臣。弄臣只会讨好侍奉的君王。
亲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出你的看法。我们要听的是结论。”
“我与他们结伴同行,未曾发现任何异常。但是,我怀疑……”又一个新词,却无甚新意。我听腻了,求求你们换一种吧。没人听见他心中的祈求。“炼金术士也许是不经意间触发了它们,使得男爵夫人发了……狂。”
谢天谢地,总算有一个用在他身上的“也许”和“不经意”了。
“这起耸人听闻的事……不是炼金术士的责任?”
魔法顾问头一次打断了法官的询问。“请听我说完。”他说,“据我所知,男爵夫人有一个习惯,她会与她的儿子分享所有的药剂。她会喝下一半,剩下的一半才会喂给她的孩子。他的药的确能使怪物沉睡,但药剂里大剂量的迷幻药也能使人发狂。”
真他妈的好手段。他自己都忍不住赞赏。先是为他开罪,然后再把他送入深渊。震惊之余无人还能冷静思考,辨别真伪。至于迷幻药?谁他妈关心这个!他证明李察的确害死了爱德华——不是亲自动手,而是借刀杀人。这不正是凶手的惯用手段吗?
然而,这依然无法致命。但千湖城邦是魔法的荒漠,是法师的地狱,仅凭这一点就足以定他的罪了。大厅里群情激奋,愚昧的信神者才不管破绽百出的证据,他们只知道他们有理由处死他就足够了。他们大声地高呼处死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黑色晨曦真该在这里发展势力,说不定他们早就成为国君了。他狂乱地想道。
“我有话要说。”再不开口就不会有机会了。
“他还能有什么话说?”艾伦伯特男爵打定主意致他于死敌。“不外乎是为自己辩解。现在证据确凿,还要听他的废话吗?”
“正是因为证据确凿,所以我们才应该听听他的临终遗言。”棕发法官说,“男爵大人,你难道是在害怕他会说出些什么秘密吗?”
“我没有任何秘密!”
“那就听听他到底要说些什么。”棕发法官眯着眼睛,“我很好奇。”
亲王举起一只手。慢慢地,大厅静了下来。
“你要招供了吗?”他问。
“这是场令人耻笑的闹剧,拙劣无比的审判。”李察的目光扫大厅里的硕鼠,他们披着黑色或黄褐色的毛皮,唧唧喳喳,窃窃私语,眼中透着病态的贪婪与狂热。“我很庆幸,”他慢慢地开了口,“我很庆幸在场诸位皆是你的臣民,没有他国使节。若他们在场,我想他们一定会高声嘲笑,将这场闹剧借由吟游诗人之口被传遍世界。”
“你这是在藐视司法的公正!”亲王愤而大力拍打扶手。“炼金术士,我给了你机会。别把它当做你的金牌利剑,保命护符!”
他从来没这么想过。他在琢磨,亲王表现出来的愤怒究竟有几分真实?他耸耸肩,站在高台下转身面对周围人群,露出不加掩饰的嘲弄之色。“我只想看看,你们是否还有哪怕一点身而为人的大脑,能够思考,懂得是非,而不是只会像猴子裸露着红屁股争抢胡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