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穿了一件过分宽大的外套,还用深色的帽子、墨镜和围巾把自己的头脸都遮掩了起来,从这些东西的包裹下,只能隐约看到一点惨白得都有些瘆人了的肤色。
到目前为止,奥姆对陆地上所有的认知都是从书本上获得的,但这并不妨碍他能发现这个人不太对劲:
要是这人真的有问题的话,他身为亚特兰蒂斯人,哪怕仅凭身体强度也能够和持有武器的陆地人打个平手,顺利逃走更不成问题,但他的教导者可就不一样了!
正在奥姆忧心忡忡地准备提醒温妮“这个人有问题”的时候,坐在驾驶席上那名衣着和形容都同样古怪的人率先开口了:
“你们竟然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哪怕是这么简单的一句看似好意的提醒之下,似乎也掩盖着过分浓厚的笑意,这便让他的话语带了点疯疯癫癫的感觉出来:
“在这个城市的话,随便相信别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哦。”
温妮自从被刺客大师的意识体提醒了之后,为了不再被阿泰尔嘲讽就一直都开着鹰眼视觉,半点也不敢松懈:
因为【人物卡·刺客大师】配备给她的这个意识体,似乎不是日后那个集成熟稳重富有智慧于一身的阿泰尔导师,而是更年轻气盛一些的刺客。
阿泰尔是刺客兄弟会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刺客大师,因有足以与这个地位匹敌的实力而分外傲慢,且行事以自我为中心,连刺客兄弟会的信条在最开始都无法束缚他,因为他只选择自己愿意听的去相信。
于是很多刺客日后回忆起阿泰尔的时候,对年轻时候的他的印象便很容易呈极端两极分化的趋势:
有的人认为他是个傲慢的家伙,说话难听又自大无礼;但也有的人觉得他一针见血,哪怕刻薄也认了,至少这是有价值的、能学到东西的刻薄。
但是只有能够看清楚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的局外人才能注意到,其实阿泰尔根本就没那么爱说话:
如果没人主动去招惹他,那么可能一整天里,他唯一会主动开口跟别人说的话就是刺客之间用来打招呼和祝福对方的“心宁神安”。
只不过万一真的有让素来寡言的他都不得不开口的时候,那么阿泰尔过分言简意赅的话语就会一针见血,像一把寒冰铸成的薄刃般刺进人心底,半点面子也不给别人留,这才让他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傲慢感。
——或者这不是错觉,毕竟这位大导师骨子里的确就是个冷漠的人。
在阿泰尔生前还是个年轻气盛的刺客的时候,他凭着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必定能噎死人的本事横扫整个黎凡特兄弟会罕有敌手;结果万万没想到,人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意识体竟然被强行复活了,还被指派了个不怎么出息的后辈。
这样的行事作风听起来很酷,可如果这么个人成为了你的引导者,并且还次次都看起来很想对你的操作报以嘲讽、偏偏又看在你是他的后辈的份上不能说话太难听,只能强行把所有的嘲讽都咽下去的话,你也会恨不得跪地求饶:
求求您了,不要再这样阴阳怪气地克制自己了,有啥说啥就好,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一定可以扛得住,求求您不要再省略了!这一言不发的架势比出口嘲讽更让人坐立不安啊!
温妮坚信,这家伙上次在自己用信仰之跃从灯塔跳进海里的时候当场消失,并不是因为什么见鬼的“二太爷溶于水”:
他就是很单纯地不想看见这么怂的后辈;或者看在他的后辈竟然是个在刺客这一行里百年难得一遇的姑娘,于是给自己留了最后一点脸面,没说什么太难听的话。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毕竟这位大导师在刚刚温妮跃出海面的时候,又强行把险些出口的嘲讽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让温妮开启鹰眼视觉的含蓄提醒,对温妮造成了百分之一千的打击。
格格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