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史女萝担心地看了周边几个武官一眼,向阿好使了个眼色,“出使毕竟是大事,攸关国体,未必会……”
母柳死了,现在是人心最动荡的时候,这位王女不隐瞒消息就算了,怎么还反其道而行之,特别坦荡地说自己被庞国现在的掌权者当成了眼中钉?
她是觉得队伍分崩离析的不够快吗?
“你们还不明白吗?没有回去的可能了!”
阿好却像是没看到她的“好意”周旋,朗声喝破了最后一分粉饰太平的可能。
“如果我的母亲是正常病逝,在百官面前颁布了遗命,那我现在就不该在这个鱼国的行馆,而是闻讯立刻赶回了国内。”
王女强忍着内心的悲愤,沉声说道:“我现在被‘子期’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而国中甚至不想我们这支出使的队伍进入王都,恰恰都证明了……”
“我才是理应登上王位的那个人。”
她此言一出,原本脑子里有了些想法的人都怔住了。
“如果我这位弟弟是在百官面前被亲口承认的‘国主’,他又何必怕我回国?如果他已经得到了父族所在的殷国扶持,又何必怕我进入王都?”
阿好的头脑前无所有的冷静。
她知道,自己如果不能说服面前的这些人,不必庞城那边有更多施为,来自内部的猜忌和压力首先就会让他们分崩离析。
“如果他才是得到遗命中该登上王位的人,只需要向我出示母柳生前的诏书,我难道会违抗王命吗?哪怕他是我的弟弟、我的竞争者,就因为我是庞人,只要他有这样的遗诏,为了国中的安宁,我也会奉他为王。”
阿好声音越来越冷。
“但明显,他没有。他根本没有得到这样的东西。”
“您说的对。”
女萝首先喟叹出声,“子期应当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我庞国历来都是女王执掌国政,若女王去世,王子或许能当个将军,可当上王的可能性极小。母柳又早早就将王女立为了继承人,甚至在出使前颁赐了您王钺符令,种种迹象都表示,王女才是母柳属意的下任庞王人选。”
有明白阿好意思的武将,也跟着出声附和。
“我斗胆推测一下……”
庞国这次出使殷国的还有一位年长的卿士“泉”,他是庞国的宗工,管的正是庞国王族的“家事”。
“柳侯多半是突发急病去的,临去前没有向众人留下明确的遗命,或者说病到根本没办法留下可以证明的东西。而她去后,您又不在国中,王子期才得以借由王子的身份,暂时代理了国政。”
“但我们都知道,子期在国中并没有威望,甚至,在我们出国之前,他刚刚惹了祸,跟殷人有了龃龉,所以,他不可能趁机继位,至少没那么顺利。只要您还在外,国中卿士臣公们肯定是希望把‘继位’的事一直拖着,拖到您回去,再来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