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桑扫了眼子期,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会帮他。如果你们不放心,担心看着他会和贞人一个结果,那就让我这个舅舅看着他……”
子期听到怀桑要亲自“指导”他如何造人,喉中腥甜再次涌上,当即要站起来拼死反对。
然而他的膝盖早就被自己折腾的伤痕累累,现在又跪在坚硬的池边。这一起身,双腿麻木无力之下,非但没有站起身来,还往前一栽,直接栽进了面前泡着柳侯尸身的盐池里。
他的身体没入腰深的卤水池中,面前便是已经开始浮肿却面目清晰可辨的母亲,经过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他早已不再惧怕母亲的尸身,然而另一种悲恸却已经将他没顶。
他原本可以拿那柄匕首救她的。
就因为他害怕母亲强迫他“造人”,害怕舅舅的武力,他可耻的退却了,选择做一具行尸走肉般的傀儡。
可即便他这样做了,依然还是逃不过那“生不如死”的宿命。
既然如此,他还挣扎什么?
心如刀绞的子期当着众人的面选择了放弃挣扎,任由带着腥臭的卤水将他淹没,他抱住自己母亲的尸身,闭上眼沉入池底。
“王子!”
“快救人!”
为了让尽量少的人知道他们把尸身藏在这里,知道这里的不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权贵就是殷国的要人。
他们生前惧怕柳侯如虎,现在柳侯似的如此屈辱,按照庞人的说法,怨气已经上达天地,连碰一下都会遭到诅咒,更别说还下水和她泡在一处。
于是池边的人乱成一片,众人推推搡搡,竟没一人敢下水救人,眼睁睁看着他们的王子沉了下去。
突然间,有人“哗啦”一下跳下了水。
做下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却一直泰若自然的怀桑咬牙跳下了水,在浑浊的卤水里胡乱地摸着,直到摸到一只温热的手臂,硬生生将子期半边身体都提出了盐池,要往池边拖去。
“你就算救了我又如何,只要我一心求死,你能看住我几时?”
被拖拽起来的子期知道自己死不成了,对着怀桑虚弱地一笑,满是嘲弄,“我一死,除了王女,没有人有资格继承王位。”
“你疯了!”
怀桑怕别人听到他的话,咬牙将满身卤水的子期揽到怀里,咬牙切齿地说,“你我都忍了这么久,眼看着王位就要到手,你且再忍一阵子又如何?我已经四十多了,还能再活几年?你连这个道理难道都不懂吗?”
他想用子期的野心激起他的求生欲,可惜子期从小被阿好打压着早已经习惯,对王位的期望还没有殷人的高,这种方法显然无用,得到的依旧是一张风木之悲的脸。
“你要是不愿碰女人,你放心,我自有法子解决……”
怀桑心念一转,就明白了子期宁愿死也不愿再配合他们的原因,他压低了声音,以旁人听不到的音量伏在他耳边低低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