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傅言所说,他的出身给他烙下了太为深刻的言行印记。
如果傅言是他平起平坐的友人,根本不必与他解释这么多;
如果他是他真正的奴隶,哪怕他连进大室的资格也没有,只要他下令,就算血溅当场,他爬也得爬进去,完全不必解释。
唯有现在这样,奴不奴,主不主,友不友,才要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他。
就算自己没问,傅言也总是将自己行事的理由解释的清清楚楚,这态度既恭敬,又带着几分隐约的讨好,示意自己“很有用”,是一种将自己放在“工具”位置上的态度。
说到底,还是不敢完全信任自己罢了。
对此,子昭心中有些难过。
但他也很清楚,随着他身份的转变,周边之人这样的变化也会越来越多,错的不是别人,而是已经自由散漫惯了的自己。
羊会在羊群中寻找朋友,狼只会在羊群寻找猎物。
也许羊会毕恭毕敬地献上自己作为狼的食物,却绝不会代表它相信一只狼会把它当成朋友。
同理,狼要想在羊群里寻找到同行的知己,只会被双方都当做异类。
“如此说来,应该改变态度的是我才对……”
子昭陷入了深思。
“否则对其他人而言,我太过自然的态度,对彼此反倒是祸非福。”
好在子昭毕竟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虽然为这样的领悟惆怅了片刻,但很快又重新打起了精神,提醒自己如今该关注的是如何想办法借由庞回到王都,而不是交朋友。
于是傅言惊异的发现到,这位一直宽厚待他的“贵人”,突然不再刻意与他并肩而行,也不再叮嘱什么,反倒把自己手中领着的杂物都递与了他,任由自己像是个普通的奴仆那样抱着东西在后跟随。
傅言不知道是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打动了这位“贵人”。
但不可否认的,对方突然改变的态度反倒让他更加放松,毕竟强装出来的“自在”是假的自在,一个人时时刻刻演戏是很累的。
所以他捧着重物跟在子昭身后的脚步,反倒更轻快了。
两人凭借那枚鸮卫的牙牌被领到了鸮卫的卫寮,门口值守的门卫没想到这新来的鸮卫来的这么快,愣了一下才飞快地进去报讯。
庞算得上是“大国”,举国可用的“国军”有三千人,但大多是各卿、师、官长领着的族军,族人便是士卒,族长则是官员和将领,战时跟随统帅作战,抵御外敌。
而真正能由柳侯和王女指挥的,只有“王卫”和“鸮卫”两支军队。
“王卫”因为庞成为诸侯的缘故改名“柳卫”,由国主的名称命名,统帅官名卫师,这任的卫师是柳侯的弟弟怀桑,有兵卒千人。
而“鸮卫”是王女好十四岁时建立的,听闻是柳侯庆贺女儿初次来/潮成人后赠与她的成年礼,编制五百人,但因为王女觉得养起来太费钱,现今只有两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