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族少女站在堂上椅前,正要坐下,听闻他追来,身体微微颤抖,停顿了片刻,似气愤般猛地转身,再次直面追随而来的少年时,已成了附身人族的蛇妖。
“无垠。”红绸芳颊绽笑,如昙花一现,清溢黑夜,满堂金光似都向她簇拥而来。
这么说也没错,红绸并不知“青山”之名,只知“无垠”。
她眸中秋波流转,几分明目张胆的气愤怨怪之下似有暗藏的得意,却不知是对着她所附身的林涟漪,还是对着替林涟漪面对的无垠。
无垠见她神色,又是吃惊一回,眼中百感,都是暗了一暗。他微微张口,似斟酌话语,不知觉间又过短短片刻,口中发干,才终于带着莫名的胆怯地轻声劝道:“绿水,我们出去吧。”
红绸眼眸一动,微笑中一丝戏谑明显地浮现:“你如今作为邪道卧底,又是正道第一门派的有为弟子,袖藏佘夜潭的至宝点染,身负青穹神剑,前途宽敞,何必与我牵连?不如任我在此死去,倒了却了一段阻碍。”
此话一出,林涟漪、无垠都是一惊。林涟漪身体有红绸控制,自然不露异色,心中却浪起千层,她从未想过墨泊原来不是无垠法宝的名称,从未猜出无垠所属的邪道门派,红绸短短见了一面竟能一语道出。
而无垠面上惊讶之色绝然掩藏不住,似是见到了不可抵挡的高手一般,久久凝视,欲看穿面前女子的想法却是不得。
“你很早就知道了?”他似乎有些颓然,眸中目光惊方才惊讶亮起后又如一夜星光在启明之时熄灭。
红绸小步一二,至桌前正中央,双手一撑,轻盈的身体坐在了桌上,双腿晃了晃,似要做什么动作,却又顾及到什么,仍旧端坐在上。
她直视无垠,神情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奚落,冷淡地反问道:“你是希望我永远都不知道,如此好摆脱我吗?”
他又是一惊,神情间流露疑惑,直觉面前女子陌生了许多。停顿久矣,他深深呼吸,冷静道:“你不是林涟漪。”言语间夹杂着肯定与疑惑,然前者多于后者。
“哼!”红绸瞧不起他似的低下了头,凝望满地金辉灿烂,胜券在握般冷笑道,“你们男子,是不是皆惯常如此?事事都要自己掌控,事事都要女子顺着你。拒绝还是接受,温柔还是冷漠,无时无刻,莫不许女子做主。哪日发现女子言行不如你意,便说她变了。”
无垠不答话,此刻他自然不敢再怀疑面前的女子是否为林涟漪,而是以看待另一个人的眼光看待面前的女子,这个他以为一向温驯,至少在他眼中一向温驯的女子。
她似乎长大了。
从词句,从语气,从心境,都长大了。
林涟漪莫名地心头一痛,顿觉头颅沉重,若非红绸掌控身体,她便要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地。
“小妹妹你看,你家情郎,就是这样一个人,经我一问,便百口莫辩,只好一言不发。”林涟漪似乎听到红绸的诱骗,如梦似幻,她亦不知是想象还是红绸真的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