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的天气,虽没有严冬时的寒冷,但依旧凉气逼人。
郭思谨外面披了件织锦镶毛斗篷,入殿的时候取下了,露出流彩暗花云锦宫装。莲花冠的发髻用金翠拢在头顶。
黄金做为妆饰,对于普通百姓来讲,为了显示自家的富足,但大富大贵之家,很少用金饰,俗气又不够美观。所以宫里的娘娘多是用多姿多彩的珠翠。
可就是这普通的金翠,别在郭思谨的发髻上,却有了不一样的效果。简洁典雅而又端庄大气。
将近八个月的身孕,身材臃肿,但并不笨拙。脚步沉稳,气息均匀。
她走过金使两步后,停下来,对高高在坐的皇帝举手加额,正准备行揖礼,皇帝说:“皇子妃身子不便,免礼了。”
“谢陛下。”郭思谨放下手臂后,侧转身,对着金使问:“请问使者大人,还有别的证据吗?”
谈正事呢,跑出来个大肚子娘们做什么。但面对这个如月般清华,又如日般绚丽的女子,木丹心里虽是有气,说出口的话,气势却减弱了许多:“这些证据难道不能证明吗?”
郭思谨抿起嘴角淡笑了一下,才开口:“模仿字迹印章都是雕虫小技而已,普安王府里就有人能做到。使者大人说有人见到大皇子,谁能证明他见到的人就是大皇子本人?他跟大皇子说话了?若是说了话都说了什么?大皇子身边跟的有什么人?”
说到这里,她的笑意更深了,“化妆易容也是雕虫小技,使者大人若是不信,我可以找人扮成使者的模样,保证不是很熟悉的人,一眼看不穿。”
“竟有这样的技术?”慕容谨那个鬼才在普安王府呢,这两件事对他来讲,都不在话下。皇帝很放心,他装着十分感兴趣的样子道:“普安王府既是有这样的人,那就证明给使者朋友们看看,顺便让大家开开眼界。”
郭思谨应了个“是”后,又说:“昨日使者大人们入城时,普安王府里正好有人看到。现在烦请使者随便写几个字,我着人带回府中,待会儿带回两份同样的。”
皇帝立即诏人安排笔墨。待木丹写了字并加盖私章,让人送往普安王府后,紫辰殿里的人,开始在盼望中窃窃私语。
模仿笔迹算是普通技能,就看模仿的有几分像了;易容也算普通,粘个胡子,换个肤色,人立马就能换成个样儿,但要扮成另一个人,那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了。
在等待的时候,郭思谨又说:“秦大人的话,臣妾听到了。刚刚也略略思考了一下,有一种情况,大殿下会去应天府。”说到这里,她稍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五位使者后,才接着往下说:
“那就是去见某个人。而且这个人是大官,他能保证得了大殿下在当地的安全。“
转话又说:“但这种事情是不可能会发生的。应天府的驻军归大将军所辖,金国的大将军会有什么事找我们大殿下?而且非要我们大殿下亲自去不可。
若是有,那就是图谋不规。这等事泄露出去,陛下不把他骂死,御史们也得把他骂死。大殿下稍有脑子都不会去做这样的事。而且还是不改装的等着人去发现,难道他是傻子吗?使者大人不相信我们殿下,也该相信你们的大将军,他怎么会私下里和别国的皇子见面。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郭思谨这番话,理论上是不通的。虽然说的是赵瑗没可能会冒着被责罚的风险去应天府,但这要看是办什么事了。这是刺杀他们的都元帅啊,就是被众人知道了,谁会去骂,谁敢骂就等着众人骂死他吧。
这些话若是由秦观或是朝臣们说出来,就不妥了。但郭思谨是女子,不是官员,不懂朝政,不懂什么话能说,什么话是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