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安谷夫人说莫海右并没有真正进入过她家,甚至连她家的大门都没有找到过。可是在莫海右的记忆中,他进入过很多次安谷夫人的家。
想起当年的罗雀屋,莫海右认为那种房子也许真的有秘密存在的空间,安谷夫人这么写就是想暗示他去寻找密室。
第三代替安谷夫人写这封信的人是谁?安谷夫人已经被执行死刑,她绝对不可能再活过来写信。所以,一定有一个人躲在那栋房子里,自称为安谷夫人的灵魂,来写这封信。
第四安谷夫人说过去留下了罪恶,这件事本来也是莫海右的心病,过去的调查实在是太草率了,很多疑点都没有弄清楚。现在,莫海右相信,如果不是真正遇到了困难,这封信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信箱里。
接近半夜1点钟的时候,莫海右驾驶汽车前往安谷夫人的故居,而谢云蒙则在家里面打开了署名为‘死神’的来信。
信件一开始,没有任何敬语或者称谓,而是直接讲述了一个谢云蒙即熟悉又陌生的故事:
“我是在火焰中重生的死神,很多年以前,有人赋予了我第二次生命,那很重要,因为那等于是把已经死亡的我从地狱边缘拉了回来,我指的并不是身体的死亡,而是灵魂,在不到五岁的时候,我的灵魂就已经在周围人的唾弃厌恶之下消亡了,变得如同焦炭一样乌黑。”
“我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快要对人生失去所有希望,再也迈不开一步的时候,那火焰救赎了我,就是那栋屋子门口的火焰,在那里死神蹲下身体,安抚犹如枯木一般的灵魂。这一幕把我震惊到了,当我走近死神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来,拉起我走向火焰之屋,也许你不能相信,警察先生,但那栋房子确实可以说是存在于火焰之中的。”
“我跟随着时间穿过火焰,里面是一条火红色的地狱之路,在地狱之路两边,长满了喷溅而出的红色花朵,这个形容词用得确实不怎么恰当,但那些红色花朵给我的感觉确实是喷溅而出的。它们的叶子细长,向四面八方伸展,就像是战场上被敌人刺穿胸膛的勇士,喷溅出来的鲜血一样。”
“死神抓起一大把花瓣,让我吃下去,当我拒绝的时候,死神对我说:只要吃下去了,我便可以代替他的位置,不用再在地狱边缘徘徊,甚至可以获得重生。于是,我答应了死神提出的条件,在之后的日子里,我的生活果然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之前的死神,变成了一座真正的雕像,而我穿上他的衣服,拿起他的镰刀,成为了屋子里活生生的死神。”
对于谢云蒙,过去恽海右和恽海左之间的事情是必须理顺的,如果再这样一团乱麻下去,对他们三个人都不利。他也没有办法一辈子同恽夜遥平平静静生活下去,这件事几乎成了谢云蒙心中最深的担忧。
轻叹一声,谢云蒙伸手撩开恽夜遥额前的发丝,用指关节轻轻抚过他的侧颜,那张漂亮的脸庞就在眼前,无论多少次亲密接触,也不足以表达刑警先生对他的爱意,就像一杯琥珀色的烈酒一样,时间越长,就越为之沉迷。
“如果没有你们的过去,那该有多好。”从不对任何事情抱有退却之意的刑警先生,坚毅的唇齿之间,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语,他的心在为之动摇,为之祈祷,在这种时候,他只是一个全心全意的爱人,没有任何其他的身份。
下定决心好好看住床上人,谢云蒙将手里的信纸折叠好,塞进了衣服口袋里,然后轻轻靠在爱人身边,进入了梦乡。
夜晚越来越深沉,浓烈如泼墨的星空上,月亮挂在枝头看着他们,温和的光线洒在两个人的床头,照亮了他们柔软的发丝,还有那深沉的睡颜。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一个缓缓睁开眼睛,他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了窗边。
微微倒挂的眼眸向上抬起,正对着那皎洁的月光,刚刚坐定的人双手扶在窗框上,他喜欢圆圆的月亮,毫无瑕疵,就像他和某个人的爱情一样,可是现在,他开始越来越迷茫了。
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得不到实际意义上的承诺,也得不到向往的婚姻,可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相信身边人绝不会欺骗他,最令他担心的是,自己那颗摇摆不定的心,总是为两个人所牵绊。
他无法正确定位,自己对法医先生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现在两个人变成了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有些事情正在慢慢明朗化,过去的牵绊,以及现在的爱恨,他究竟该如何去面对?
一个如此聪明,直觉如此敏锐的人,不可能什么都不明白,就像是现在坐着的,正在看月亮的人。法医和刑警隐瞒得再深,事情也总有破绽会露出来。刚才刑警先生所说的话,一字一顿都被坐着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还有,刑警先生究竟把什么东西给收起来了?他也很想知道。
“这桩案件很可能就是这样的性质,所以小左必然会自己前往再次调查,而这个死神,我猜测,很有可能也寄了一封信给小左,他想要把小左引诱到他的那栋房子里去,但是他寄信给你这样一个完全不知情的人,还告诉你小左会成为他的下一个谋杀目标,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不明白。”
“小蒙,你是不是过去也经历了与之类似的案件,也许和死神房子有关系,你好好想一想,安谷夫人这个名字有没有听说过?”一口气说完,恽夜遥迫不及待提出问题,他的灰色脑细胞已经开始调动起来了,而谢云蒙也因为他的话语,坐直了身体,开始认真思考。
恽夜遥确实说得有道理,谢云蒙绞尽脑汁想着过去与自己有关的案子,但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从灰色脑细胞之间搜刮出安谷夫人这个名字。
谢云蒙确实不可能知道什么安谷夫人,他在火照地狱之屋里经历的案子,与莫海右剪报上的案件没有一点关系,时间上也大相径庭,所以难怪刑警先生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