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徐不缓的脚步声, 踏着坚硬的石板,由远及近,来到墓地最深处。
容话抱着一具不知道死了多久的森白骸骨, 背靠石棺,形如枯槁,面如死灰。
千面停下步,藏在面具下的双眼似有似无的扫过容话, 半晌, 总算露出满意的笑, “容话, 你做的很好。”
他手中多出一张面具, 弯下腰, 将这张面具戴到毫无反应的容话脸上,“第一次见面时,你拿了我的爱欲, 我说过,要你好好保管。但慕别把它取出了你的身体, 摔碎了, 只好让你赔我一张新的。”
随着千面的话音, 面具从素白变成幽蓝,他拿下这张面具覆盖到自己面上, 黑色的花纹霎时覆满整张面, 他餍足的叹了一声, “你的离愁, 和戒刀的憎恨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话抬起头,涣散的目光落在千面身上,他慢慢的放下怀里的白骨,捡起手边掉落的匕首,扯住千面的身体,一刀穿喉。
千面向后仰倒,容话扑上去压住对方,不断抽刀落刀,杀红了眼。好似要将慕别生前受过的所有伤,全部加注在千面身上,让他尝过千疮百孔的滋味,让他生不如死。
千面被捅穿的伤口,没有一点血流出,那些伤口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被容话压制着,但那张诡异的蓝色面具上却呈现出胜利者的嘲笑,他说:“杀了慕别的是你,一刀毙命,刺破心脏。”
容话手里的匕首被他一掌挥下,千面看着容话眼里烧灼的,恨不得将他烧成灰烬的红光,他单手掐住容话的脖子,从地上站起来,“渊泽之主本来该不死不灭,唯一的弱点,就是被所爱之人亲手杀心,这才能把他挫骨扬灰,和平常的鬼一样死去。”
“乖孩子,你做的很好。”
他倏然松手,容话从半空掉下,身体砸在地板上。千面居高临下的俯视容话,看容话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却还想捡起那把匕首向他刺来。千面眼珠转了一圈,定在脚下这具白骨之上。
“不要,不要!”容话察觉到他的意图,扯着嗓子恳求,“求求你,不要……”
千面嗤笑一声,一脚踹向这具白骨,哐的一响,骨架四散一地,彻底变形。
容话失声的看着坍塌的白骨,眼眶里再也溢不出泪。他匍匐在地上拖着沉重的身体向前,将散落的白骨一块块捡起来,抱在臂弯里,像从前慕别抱着他一样。
千面看着容话在地上来回的爬捡白骨,他像是起了兴致,开诚布公道:“和你猜的一样,是我动了手脚,用那张爱欲面具控制了你的身体,杀了慕子故。就像当初戒刀杀了盛玉宇一样。”
容话置若罔闻,低着头继续捡着白骨。
千面继续说:“慕子故是不是对你说,这张面具早就被他从你的体内取出来了?”他说到这里笑了一下,“他骗你的。”
“我精心收集的面具,不达到目的怎么能轻易的被取出来。”他侧了身,手指轻快的摸过石棺的棺沿,心神愉悦,“不过容话,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千面停了手,手掌搭在棺上,“是慕子故明知道你是他的一剂剧毒,却还想待在你身边。”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你体内留下爱欲的目的,活下去。要么杀了你,要么远离你。”千面目中泛出精光,“你猜猜,他是为什么要选择死在你的手下?”
容话把拾捡的白骨放到一起,小心翼翼的试图将这具骸骨恢复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