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声惊雷乍响,紫云如翻滚怒意的猛兽,在空中沸腾,撕裂开巨大的口子,张开了血盆大口。
屋内的视线有几秒的黑暗,却丝毫不影响那颗发光的珠子上闪过的画面。
戒刀看清画面中一男一女的模样,男人不苟言笑,女人笑容温和——这是他十四年前,本该葬入盛琼楼腹中的父母。
“我才是那个你该杀的人,我才是那个该下地狱的人,我该死……”盛玉宇苦苦哀求,“求你看在我曾经帮助过你的份上,留我弟弟一条命……”
他说完这一句,身体不堪重负的往后倒下。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珠竟溅进了屋内,落在盛玉宇苍白的脸上,渐渐洗净那上面的血污泪痕。
长刀落地,清脆的声响被滂沱的大雨声盖住,却盖不住戒刀的痛苦的嘶吼。就像是沉湖的人在生死一线中终于抱住了一根浮木,到头来,却发现这根木头被水浸湿的彻底。
顷刻之间,心底多年的怨怒破碎坍塌,感念与憎恨交织在胸口。他被这些情绪撕扯的四分五裂,沉溺到湖底,将要窒息。
瘸着腿的白兔爬到盛玉宇的脸庞,他低着头舔着盛玉宇的脸,那眼角之中似乎有眼泪。
盛玉宇瞳孔涣散的望着这只兔子,声如枯槁:“不要作恶,不要报仇。”他以一种极慢的速度抬起手臂,覆上盛琼楼的脸,“不然好不容易长好的头,又要没了……”
他似乎想要擦拭掉白兔面上的血迹,可那血迹干涸的快,早就晕染了这雪白的毛皮,任他使完身上最后一分力,也擦不干净。
雨一直下着,不知过了多久,戒刀手中拿捏的珠子变得黯淡无光。他这才像是从那些囚困着他的情绪中抽离,神情恍惚的看向倒在他面前的人。
“盛施主……”戒刀举着珠子,作出递还给对方的动作,“小僧已看过,盛施主所言非虚。小僧,小僧将此物归还。”
空气之中的景象骤然变得扭曲,千面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虚空之中,白色的面具上呈现出凄哀的苦相。
“盛施主,小僧已看过,此物归还。”戒刀高举着珠子,重复着话语,“此物归还,小僧已看过……”
千面从空中落下,挡在戒刀面前,代替珠子的主人收下这颗死气沉沉的珠,“大师多年夙愿得偿,交易达成,我也该取回我的报酬了。”
戒刀恍若未闻,摊着空无一物的掌心,口中话语不断,还想要绕过千面。
千面低低叹了口气,不等戒刀回答,五指张开搭在戒刀的脸上。戒刀的身体立时顿住不动,仿佛定住了一样。
千面的掌心和戒刀的脸之间凭空生出一张素白的面具,千面透过面具上的连个空洞,看清了戒刀那双平日里波澜不惊此刻却变得呆滞的双眼,又是一声长叹:“本有几分佛根,却亲手毁的彻底……”
千面松开手,白净的面具上一点一点染上紫色。戒刀身体抽搐,等到面具全部裹上紫色,千面取下这张面具戴到了自己的面上,黑色的古怪符文顷刻之间覆盖满整张面。
“大师一人之憎恨可抵数百人。”千面露出餍足的笑,“千面,笑纳了。”
电闪雷鸣,风雨卷空,天空失色,如同恐怖的怪物吐出恶劣的笑,吞了整片天。
容话在推搡之中被人叫醒,他头疼欲裂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在一辆车内,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催促道:“可别睡了,演奏会还有四十分钟就要开始了,你赶快跟我进化妆间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