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时,萧凤辞心里想的是真是可笑。
他和宿饮月在一起待多了,竟也会像宿饮月那样去说话,简单意气,再无他顾。
萧凤辞偶尔也会恍惚想,若是没有乱七八糟的雷劫寓言,若是没有证道天下,没有四门五家的倾轧纠纷,他会不会也能活得像宿饮月那样金尊玉贵,年少无忧。
那是他曾经最向往的东西。
也是终其一生都不可能触碰到的东西。
因为乱七八糟的事始终在,宿饮月能在这堆事里活出真正的少年模样,自己却活出了满腹心思与算计。
他这辈子都做不了宿饮月。
所以他希望宿饮月始终能做宿饮月。
萧凤辞平静补完后半句话:“我不会对他动手。”
这一回四分五裂的是椅子本体。
萧家家主微微喘着气,眼睛狠狠地瞪他,似在考虑着该怎么骂这个不孝子。
萧凤辞习以为常,转身淡然道:“父亲若无其他吩咐,我就先告退了。”
她红裙繁复华贵,裙摆金线在光下微微,光影流丽,半是拖曳在门前地毯上,半融进黑夜里时,如夜色中开出靡艳的花,萧凤辞扶着门框,偏过头,容颜华美:
“告退去找宿饮月,免得父亲派去的小喽啰打扰了他。”
萧凤辞空有一身骨气,处处受制,委曲求全半生。
他的阿月不该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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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圣人的办事效率,一点都没有让宿饮月失望。
绝杀令在第二天清早轰轰烈烈传遍天下,看到的知道是绝杀令,没看到的见那架势,还以为是光棍几百年的道门圣人终于寻到道侣,才需要如此大张旗鼓。
彼时,他正在仙台城想着接下来往哪边走,手中拿着宿朝鸣新鲜派人送过来的传讯符。
里面充斥着宿朝鸣海浪咆哮般的大吼大叫,暴跳如雷,生平仅见地将自己不舍得动一根手指的独女骂个狗血淋头。
并且让宿饮月别担心,宿家既然回到南洲,道门想要动手,那也就只能是想想了。
况且历来没有因为一人,株连一家的道理。
骂到最后宿朝鸣火气估计消了,记起来安抚宿饮月,让他别担心,在仙台城里等自己,他亲自过来接宿饮月回南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