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辞含着笑睨他,他们两人无所事事漫步在小径之中,彼此之间隔着稀疏错落的几枝绿叶,夜色当头,明月幽微,一时竟看不太清萧凤辞眼中情态。
她拂手拨开几枝树枝,问道:“你不问我是哪里来的留影水晶?”
她拿出留影水晶的那一刻,便做好被宿饮月怀疑的准备。
萧凤辞向来行事周全妥帖,走一步想三步,按理来说绝无可能出现如此疏漏,然而——
有些事情不是用情理两个字便可圈得住的。
连萧凤辞自己都想不明白,她看着宿饮月被剑尖指着时的一瞬怒火从何而来,因何而来。
但她那一刻,手比脑子更忠诚主人,更快做出反应。
“这有什么好问的。”
宿饮月忍不住一笑,眉眼皆弯,仿佛不是在和萧凤辞推心置腹,而是随口闲聊点什么笑料家常。
他五官生得绮丽,皮肤雪白,眼睫乌浓,眉上堆叠着千峰黛色,眼里转着江水晚霞的光。
但他看人时,意态非常清,非常正,犹如负剑少年乍出师门,仍是一片的赤子之心,在皎洁月光下洁白无瑕:
“何三郎乃至何家不怀好心已久,我昔时顽劣不听人劝,凤辞阿姐想来是担心我已久方精心准备,我知道的。”
呔,宿岁寒,宿家长老那里不也是一个样吗?
要不然萧凤辞身份又高,修为又精,天赋又好,鞍前马后地帮他收拾残局还能图点什么?宿饮月想得很开。
总不能误解好人心。
那你就没有想过我和何三郎一样不怀好心,没有想过类似的留影水晶还有更多,没有想过它们都会用来作杀你的一把刀?
饶是萧凤辞七窍玲珑,这会儿也久久无言,无言到连宿饮月亦察出些不对劲来,奇道:“凤辞阿姐是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到阿月愈加贴心,难免便宜了顾盏,有些怅然罢了。”
萧凤辞说到这里,眸光不再闪烁,语气轻快道:“倘若阿月是个男子该多好!”
宿饮月灵光一现。
他抓住这个灵光,向萧凤辞道:“我虽不是男子…”
说到不是男子时,宿饮月整颗心都在滴血作痛,还好他很快含糊过来,积极道:“但若是凤辞阿姐喜欢,我可以穿男装。”
至少脱掉这身该死的裙子!
“当真?”萧凤辞神态语气都颇为动容:“阿月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