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的命,三州三郡人的命,颜子澈很简单地就选择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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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时一坐在升起的篝火边,微微垂着眼。
他注视着自己的手,这不是一双有力的手,虎口也干干净净的,不握刀剑。这本该是一双执笔的手,如果是在太平盛世,那么该挥毫洒墨写下流传万古的锦绣文章。然而他生在一个征夫安得去四方,转蓬长与故根绝的时代。
弹冠振衣不受物之汶汶,不蒙污尘兮终以皎皎。
走进冷雾坦然赴死的青年,没有愧对父亲为他起的一个“澈”字。
狩时一微微屈了屈指,他现在还不清楚为什么会在同一个位面执行第二次任务,但是隐约地,他觉得这次的任务恐怕也不会如常进行。
是会出现其他的异数,还是这个任务本身就是异数?
“公子。”
老仆取来一件狐白外袍,提醒自家公子夜将深寒气加重,需要添衣了。
狩时一微微颔首,披上了外袍。猜测很多,但是一时无从证明,也只能先理眼下的事。
同在火堆边的,是临州涂州州牧方江城的谋士,谢冉。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方江城派出的使者。
这一次,狩时一来到的时间,在召国还没有兴兵南下之前。只是身为三州郡领袖的颜子澈已经感觉到了北方召国的异动。狩时一传送过来后,之所以处于行进的马车上,是因为这时颜子澈感刚刚秘密前往颜氏方氏及东平国相交处的济乐县参加诗会。
表面上,这是颜子澈作为“八君”名士,作为一名儒生的雅乐。
但实际上,颜子澈此去是另有目的。
赴会的人皆是名士,为不同的主君谋事。颜子澈对北方的召国心怀忧虑,此行赴会其实为了试探其余州郡对召国动势的态度。
后来颜子澈与方江城约以同盟其实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两个关中地区较大的军/事/集团早在召国起兵之前就有联系了。
谢冉烤着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披着狐白外袍的青年。
颜子澈的才名很广,在他还没有兴兵之前,就已经名传天下。而此时坐在篝火边的青年褒衣博带,身形消瘦,怎么看都只是一名儒雅的士子,怎么也不能将他与统率三州三郡的将军联系在一起。然而,护卫在四周的士兵,无不对他毕恭毕敬,满心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