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安低头看了他许久,年轻的男子奉刀的手纹丝不动。
“请让我为您效劳。”
晋西衍说。
苏瑾安没有接过他的刀。
但从那天起,苏瑾安便默许晋西衍跟随在自己左右,成为他手里的刀。
晋西衍将自己隐在黑暗中,守卫着有太多人想他死的大人。苏瑾安本人对比似乎从不在意,但是……晋西衍在意。
晋西衍觉得苏瑾安有很多心事,然而他从来不开口。
有很少的时候,苏瑾安会像现在一样,与他随口说几句话。但是大多时候,苏瑾安只是沉默地坐着,饮酒,望着窗外名为“太平”的梅花。
因为见多了苏瑾安沉默的样子,所以他总格外珍惜对方与自己的每一次谈话。但以前,晋西衍很少和人交谈,所以总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只能安静地听着,记住丞相的每一句话。
但是这一次,晋西衍想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
——以前能够说的时候,没有说出来,总觉得以后还有机会,还有时间。
可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以后,那么多的未来?
“西衍出身卑贱,当初带着仅有的一把刀进入京都,游走于各位达官贵族之间。但是唯独只有大人愿收西衍为门客。”年轻的,隐在黑暗中的男子开口。
他的声音不是很高,语调却很平稳。
他在陈述事实。
“我读的书不像大人那么多,只记得一句:士为知己者死。像我这样卑微的人,称不上什么士,但是……能够为大人效劳……”
“三生有幸。”
狩时一端着酒,听着他的话,许久微微笑了笑。
晋西衍凝视着青年的脸,轻轻摸了摸腰间的刀。他其实很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有的东西只有很少那么一点,而坐在窗边披着黑氅的人,就是他拥有的那很少一点的全部。
他有的东西已经这么少了,如果有人想来夺走的话,那么他将会不择手段也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