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长得很恶心,但在过往,钟欣遇到过很多垂涎自己的男人,陶孟在里面已经算样貌出挑。她想:我可以忍受这个。
钟欣:“你在哪里?”
她问。
那哭声前面安静下去。钟欣闭上眼睛,说:“你别哭,我只是……嗯,有点心烦。”
话音落下时,她感受到了熟悉的东西:冰凉,粘腻,带着奇怪的味道,是血和羊水混合在一起。钟欣又想吐了,但这回,她咬着自己腮侧的肉,把已经涌到喉咙的酸水咽了下去。她说:“我看到你,就总会想到你爸爸。”
听了她的话,婴鬼反倒瑟缩一下。
它还没有长大。这时候,在与钟欣的关系里,钟欣怕它不假。可某种程度上,婴鬼才是更“弱势”的那一个。
它发出一点“呜呜”的声音,说:“妈妈,妈妈——”
钟欣厌恶,想:它只会说这两个字吗?!
又打了个哆嗦,想:一个三个月就被打掉、还没成型的小娃娃,怎么会说话?!
这前后带来的反差,让她整个人都陷入精神崩溃的边缘。只是想到韩川那些话,钟欣勉强能冷静。她咬咬牙,分辨一下婴鬼现在在哪里。贴着自己的脖子、脸颊……这样的惊慌之中,她反倒多出一种“大不了就是一个死”的决心,直接坐下来,面对眼前黑暗,自言自语:“我很恨他。”
婴鬼又开始哭了。只是这回,因为钟欣前面的训斥,它连哭都不敢大声。钟欣听到,觉得自己脸颊边儿上贴着的东西似乎远去一些。她深呼吸,有种奇妙的、自己似乎握住主动权的感觉。这让她前面停滞的呼吸重新舒畅,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很有力,在一下一下泵出献血。她想到那些因为自己一句话、一个表情,而肝脑涂地的男人。这样的蠢货不多,可毕竟还是有。
她找回一点在韩川、在邵佑……在所有人身上,都很久没有出现过的信心。
钟欣说:“我一直……很挣扎。”
她分析:我得表现出自己的“弱势”。
此前,她种种表现,都让婴鬼知道,她讨厌它。而现在,钟欣要做的,是给这种“讨厌”,披上一层外衣。
她要把责任转嫁给陶孟。
死人又不会说话。
钟欣有了信心,看着前方,脸上露出一点忧伤。在她的梦境之外,婴鬼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了。母亲心情的变化,增强了婴鬼的力量。它警告似的看一眼季寒川和邵佑,而后邵佑笑一笑,婴鬼便又瑟缩。
“欺软怕硬的小鬼。”邵佑评价。
“还是宁宁小时候可爱。”季寒川感慨。
宁宁听了,“嘻嘻”地笑一笑。
还是梦中。
钟欣花了很多时间,讲,陶孟对自己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