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焦冻嗦了口面条,视线低垂怔怔地看着泛起圈圈涟漪的面汤,鼻腔里渐渐涌上了一股酸涩之意。
他拼命地眨着眼睛,却无法阻挡泪水的滴落,视野里模糊得像是整个世界都在下着瓢泼大雨。
“啪嗒——啪嗒——”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滴落在面汤里。
但轰焦冻没有哭出声音,只有喉间隐约流泻出来的、压抑到了极致的一点呜咽,仿佛被抛弃在无人荒野的受伤小兽。
海遥只觉得整颗心都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半点透不过气来。他的位置就在轰焦冻旁边,一伸手臂就能给予对方一个拥抱,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轰焦冻像是好不容易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双臂铁箍般勒住小人鱼的腰部,几乎要将他整个嵌进怀里。
轰冬美撇过头去,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笑容,只余下满面泪痕。
“海遥,你告诉我……我的左半边,真的很丑陋吗?”
轰焦冻的声线微微颤抖,如同一根绷紧到了极限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小人鱼轻抚着他的脊背,语气十分坚定,“当然不丑,焦冻是我见过的最帅气可爱的男孩子!”
大概是受到海遥的感染,轰焦冻崩溃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僵硬的身体也放松了许多。
他恋恋不舍地蹭了蹭小人鱼纤细的肩膀,随后松开了怀抱,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
“谢谢你……海遥。”
“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
餐桌对面的轰冬美适时递来一张湿纸巾,海遥伸手接过,轻柔地擦掉轰焦冻脸上的泪痕。
轰焦冻窘迫地红了耳根,连忙往后一躲,“我自己来就好!”
海遥身体稍稍前倾了些,按住他的肩膀,“别动,马上就好了。”
轰焦冻只好安静地坐着,任他上下其手。等到小人鱼收回手后,他刚松了口气,便感觉包着纱布的左眼部位被人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明明还隔着一层厚实的纱布,皮肤上面应该什么都感受不到,但轰焦冻却觉得烫伤的部位似乎在一瞬间变得炽热起来——不同于烧沸的开水,这份灼人的温度并未使他感到无尽痛苦。
可具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现在也分辨不清,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
海遥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态度无比自然地招呼他赶紧吃饭,“再不吃面就凉了。”
轰焦冻默默地盯了他几秒钟,才道:“……本来就是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