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你为什么弑亲?”她急着问。
玄真子抱拳作揖,一字一句道:“贫道自幼家贫,生父嗜酒无度,曾沽卖长姐换取酒资。有一日,他又喝的酩酊大醉,听闻郡中鸨母将来采买,便想要将家中小妹卖出。母亲极力阻拦,却被他推倒在地,撞上石台,头破血流,气息奄奄;小妹哭闹中,被他掩住口鼻,一会儿竟没了声息。于是,贫道摸了一把柴刀,割断了他的脖子。然后烧了自家房舍,掩埋了一家人的尸骨,上山拜了师父……”
他说这些的时候,面无表情,不见半分激愤、悲切,仿佛再说一些平常琐事。
秦广大王和崔府君面面相觑。
他们每日要过堂审问数近千亡灵,杀了生便发往第九殿平等大王处,行凶了便投入第二殿楚江大王处,哪会管人为何杀生,为何行凶。
随意一听,竟是一把辛酸血泪。
“杀害发妻,沽卖儿女,枉为父!借酒行凶,麻木不仁,枉为人!道长杀了这样的人,岂是不孝不伦?怎么能算杀生呢?!”夜瑶掷地有声。
思索良久,秦广大王叩着御案问:“崔判,他可还有别的罪过?”
崔府君捧着“功德卷”来回翻了几遍,俯首回道:“没了。这位亡者,捉妖捕灵,救人无数,功德无量。”
“嗯。”
秦广大王点点头,声音一沉道:“易路常,听判——”
玄真子再次低下头,“在。”
秦广大王道:“按‘功德卷’记载,你在世时善行颇多,虽然手染鲜血,尚能功过相抵。准投入‘畜牲道’,再入轮回之中,至于投生为何物,则由轮转天王定夺。”
“畜生道?”夜瑶咬咬嘴唇,不再说话。
虽是恶道,却不会受太多苦。道长弑杀生父毕竟是事实,秦广大王没有判他入狱受苦,已经十分宽仁了。
“多谢大王。”玄真子拜谢。
夜瑶凑上前,小声问他,“道长,可想再争取一下?”
玄真子摇摇头,“倘若来生能投生成一只鸽子,既能飞上长空,又能为人所用,贫道便心满意足了。”
“鸽子?!”
没想到道长来生想做鸽子,夜瑶与有荣焉,连连点头说:“一会儿到了轮转天王那里,我一定帮您争取!想来愿意投生做鸽子的并不多,机会应该是很大的。”
“多谢小友——”
玄真子面无表情地向她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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