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高峻府上有人亲口说出自己哪里不好的话,褚大人绝不会像两位国公那般、替自己担待什么。
这么想着,马洇脸上汗就下来了,他身后的靠山可不是亲爹、亲哥哥。
偏偏高峻只是笑着,一边听车内的话一边微微点头,看样子已经采纳了樊夫人的话。
马洇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硬扛着了,机会稍纵即逝,高峻只要一开口,就什么都晚了!
马大人滚鞍下马,站在马下冲着高峻躬了几躬身子,不知说什么好。高峻沉声喝道,“马大人,你跪下!”
马洇“咚”地一下跪倒在地,高峻不耐烦地道,“你跪我干什么?你冒犯的是礼部却给我跪,是让我替你向唐大人说软话么?再说高某喜欢膝头硬一些的,错就错了,错了也自己扛着!”
马洇连忙转向了唐俭,“嘣嘣”在地上磕了两三下,作揖道,“唐大人,是小人不好,不知唐大人在这里,顺口一说便溜出了不敬之辞。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小人这次!”
唐俭面色上稍有好转,看来高峻很会做人。
他摆摆手,想让马洇起身,把这篇儿揭过去。但车内柳玉如又道,“峻,莫要轻饶他!他以为唐伯父不在场,便胡说大礼部是非,就连‘先礼后兵’的规矩也不懂。往后你不在场时,岂不又要口是心非的胡说你了!”
樊莺也在车内说,“这样当人说人话、当鬼说鬼话的家伙,总之我是一定要与褚叔叔讲的,不要安排他在兵部坏了大事!”
真要被退回去,那么自己也就再无出头之日了!
马洇急切之下眼含热泪,转而跪向高大人道,“大人,是小人胡言乱语了!并非是故意,而是在底下混的日久了,不大懂得规矩!你且饶过小人这次,下次一定不敢了!!”
高峻叹了口气道,“本官一向喜欢有些骨气的,初听你讲话还有些味道,怎么越来越婆婆妈妈起来!反倒不如车里面的——钉是钉,铆是铆。”
他吩咐跟马洇一同前来的两位随从,“礼部重礼,唐大人怎么会与他计较!但我就不同!你们两个,一人给马大人掌嘴三下做个惩戒,然后这篇儿便翻过去吧!”
两位年轻的随从是马部衙门里最下层的掌固,哪敢违逆兵部尚书的意思,闻令跳下马来,一人上去给马大人“啪啪啪”三巴掌。另一人再上去、从马洇同一面脸上“啪啪啪”又三下。
再看马洇嘴角淌血,脸都不对称了。
高峻摇头道,“我又没说非从一面脸上打,难道你们就不知换个方向?”
一个掌固回道,“高大人说打,当然是要竭尽全力,但从那边我不顺手,使不上力。”
“有理!你们扶马令史上马,我们一同回长安。”
半路上,这些人走得并不快,高峻白天时在马上打腹稿,晚上住宿时,便让柳玉如代笔,起草给皇帝陛下的奏章。有时天色尚早,崔夫人和樊莺也偶尔插上一两句。
高峻在奏章中说道:马牧业是保障强大军事力量必要条件,同大唐兴衰休戚相关。就目前看,我朝战争主要是与夷狄之间冲突的可能性最大,要同这些善于骑射的游牧族作战,战场辽阔,长途奔袭,离不开强大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