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码头专门迎卸雷州跨海南来的货物,在赈灾中算是个重要的位置。高审行问,“对你有什么重要的委任?又是个津丞吧?”
马洇赧颜说道,“是,是去扛包卸船。”
高审行正喝一口茶,闻言“噗!”地一下喷对面马洇一身,刘青萍连忙找手巾帮高审行擦拭。
高审行笑道,“可不就是水陆皆宜!马大人你先须登到海船上扛包,然后扛下来上岸、放地陆地上。”
马洇抹抹脸上的茶渍,“大、大人你见笑了,李引大人对下官的处置,下官不敢有一句怨言,如果只有李大人这么对下官,那还有可能是偏见。但下官与雷州新任刺史刘大人素昧平生,刘刺史居然也极是赞同李引的决定,说让我在北海码头扛包扛腻了,再给我个机会去雷州码头上扛……”
高审行也不清楚,刘敦行与李引因何这般一致,这个问题留待以后再问,他最关心的是,褚遂良因何一把将这条落水狗从码头上拉起来。
但马洇说,他真的不知!
褚大人与樊大人赈灾结束,离开崖州回京复命时,马洇已经北海码头上扛包扛了一个多月,肩膀子上的肉皮都磨没了。
马洇万万没想到,当时自己被李引一脚踹去码头上时,褚大人还曾哈哈大笑,在席上将饭喷了出来过。
但在码头上登船时,褚大人却点手让人叫过了马洇,对他道,“与我回京吧,老夫看上了你的字。”
而马洇的字只算一般。
高审行不理马洇,认为马洇脱离了崖州,并非是因为什么字。如果褚大人对李引有什么成见,这倒有可能,而在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他高审行是不会反对的。
临走时,马洇恭敬地给高审行献上了由崖州带过来的特产,有一串儿由二十几颗硕大海珍珠串成的项链,一串玳瑁手链,请高大人笑纳。
这本是他带过来给吕氏的,此时临时决定给他们的邻居送来。马大人还真诚地说,本来以为是崔夫人在这里,因而只各准备了一件,不好意思。
高审行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马洇这个“京官”,在见面后短短的时间里就让高审行看透了。
他充其量只算褚遂良的一个储备、一件随手可以拣起、再投出去的石头。高审行几乎可以断定,马洇与李引的过节就是他脱离苦海的真正原因。
而褚大人无论给马洇一个什么差事,都一定会强过他在码头上、烈日之下扛麻包,让他对褚大人感恩戴德一生一世。
他无须再追问马洇在长安是个什么差事了,从马洇的服饰上便看得出,隔院看门奴仆高声通报的“长安马大人”,只能在深山的乡村中唬唬人罢了。
马洇只算个褚遂良的幕后宾客。
高审行只要不高兴,只须给褚大人捎个话,表达一下自己对马洇的不满,那么褚大人即便不看自己的面子,看在高峻的面子上,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姓马的这块石头丢到大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