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极静,只能听到北风呼呼吹过,刮在屋顶的覆瓦上,沙沙作响。
点了一宿的安熄香,将近燃烬,细白的烟,如一层线,袅袅上升,盘璇于室,转了下,便茫茫落在糊了厚棉纸的纱窗下,那纱窗底下是紫檀大案,并未置书,倒是搁着飘有青花的缠枝如意云头茶碗,想是小容恐少雨夜里口渴,早早备下的。
少雨缓缓坐起身,踩在映入室内幽暗的灯去取那盏茶水,却是凉的。
人走茶凉,亘古不变。
她不应该再流泪,也不应该为了一个抛弃她的人再悲伤。
越这么去想,那眼泪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怎的就如此凄凉。
“笃、笃、笃――”
“淑美人娘娘、娘娘――”
“开门啊!奴婢要求见娘娘――”
整个武陵宫,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所惊醒。屋子外宫人们的脚步声纷至踏来,少雨?了?泪,横披了件衣裳走出来,着小容上前开了门。
天蒙蒙亮,阴晦里立着个人影儿。却是烟翠,见了少雨,如见救星一般扑了过去,哭哭啼啼的跪在她的跟前。
“奴婢烟翠恳请淑美人娘娘救救我家主子。”
“别急,慢慢说。”
小容欲上前扶烟翠起身,烟翠执意不肯,死死抱住她的双腿,口口声声道:“只有娘娘才能救我们娘娘。”
“你不将事情的经过说与我听,教我如何从旁襄助?”
又有谁知,她如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少雨强打起精神,到底,冯昭仪曾经也善待过她的。就算烟翠不曾将原由说得明明白白,可年二十八那天晚上,始作俑者毕竟是太和郡主。
若冯昭仪从中作梗,想来也不应是针对她的。
至少在那一刻应不是。
烟翠得了少雨点头,这才破涕而笑,喜滋滋的站起身:“不怪得我们娘娘临去前再三交待,说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淑美人娘娘不会撒手不管?”
“你们娘娘果真如此吩咐过?”
听烟翠这话,貌似合情合理,却分明透着古怪,难不成冯昭仪算准了太后与宣帝会唯她是问?虽说那天晚上,除了她宋少雨、宣帝,还有肯定作了手脚如太和郡主,就只有冯昭仪与洛妃。那冯昭仪又凭什么就认定,是她有过,而洛妃无过。
如此一来,她与不打自招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