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有池文溪先前的说辞,我总是觉得这犒赏三军有些鸿门宴的感觉,而自己身旁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给我的,却是从未有过的距离感。
襄王一身戎装,走在最前方,身后跟着的,是我不识得的将领们。一行五人在离高台不过三步远的位置上才停下步子,四位将领行着大礼,唯独王爷,略微低头,算是拜了沂徵。
离得近些,自然清晰的感觉到沂徵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怒气与强忍着的压抑。
“众将士辛苦了。”沂徵使个眼色,图海察言观色,凑到跟前,“赏庄襄王与众将士。”
“尔等谢圣上隆恩。”四位将领听得皇上犒赏,自然都是个个诚惶诚恐,急忙谢恩。
两番战争,泺国国库亦是消耗殆尽。今日之宴,司膳房也是下了功夫的吧。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周旋于家宴之上,还真是难为了自己。
“此次战事,多亏皇兄与众将士浴血奋战,才能保我泺国免遭耻辱,今日,朕在此设宴款待功臣良将,你们都是社稷重臣,国之栋梁,往后,还望诸位卿家在朝堂之上为百姓福祉进言献策啊。”沂徵说道此处,已然笑得开怀,“来,朕与皇后敬诸位卿家。”
我举起杯盏,配合笑着。沂徵很精明啊,先将话压在这里,朝堂之上不过文臣谏官的天下,这般说辞武将绝计不会轻易放下兵权。
家宴过后,诸将士皆是回府休憩,沂徵留下襄王,直接明白的言及了兵权问题。而襄王闪烁其词,“皇弟是不放心皇兄?”
放心才怪。我在心里随即嘟囔道,沂徵的为人,自己还是看出了些许,多疑大概是帝王的通病了。
此刻殿内不过都是自己人,两位贵妃安静的不说一句话,沂徵也是沉默,我侧眼相看,颜贵妃并没有如我想象中因为在乎襄王而露出担忧之色,反观倒是姐姐,额头上冷汗直飘。
“姐姐是有不舒服么?”我佯装关切问道。
“啊!~没有。”有种被惊讶到的意思,姐姐的反应十分失常,“臣妾无事,只是突然记起澜儿此刻该是进膳的时候了,每日臣妾不在身边时,她总是不安心用膳,臣妾是有些挂心。”
是这样么?怎地你的表情那么不自然呢?
“你且先跪安吧。”我本想开口问问,却不想沂徵已经开了口。
本该谢恩,欢喜退下的姐姐,闻得圣意倒换的一脸为难之色,“这……皇上……”看着我又看沂徵,她无疑有些慌乱了。
觑眼,我琢磨着她反常状态,
“徵儿一顿家宴吃到了几时?”略带些责备,略带些质问,成毓太妃一行人,却来的说不巧也很巧,话里话外都像是一直在等待着什么结束一样。
正待我实在理不明白突变情形时,一声“臣妾先行告退。”将我本是转移到太妃身上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姐姐。
难道是池文溪的话影响了我,怎地我就这么没有主意。
“萍澜需要母妃在身旁,你先跪安吧。”
“谢太妃,臣妾告退。”
“姨妃近来身子不爽,更该留心多加休养,朕本欲与皇兄晚些时候再去长乐宫给姨妃请安。却……”
“却不想哀家自己个儿先来了?”落座的成毓太妃剑眉一挑,不待沂徵说完,登时便有了脸色。转转脸,状似突兀见到侍立一旁的自己,倒换了颜色,“你这丫头,春寒料峭了,出来也不给哀家打声招呼,要是凉着了身子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