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怜地抚摸他的脸庞,眼中隐约有水光闪动:“乖,最后一次听哥哥的话。”
地胶的门被缓缓关上,沈夙捏紧拳头,额头青筋毕露,却咬着牙没吭出一声。眼眶通红,泪水从眼角滑落,脸上的伤口触及泪水生疼,他还是没有擦拭。
外面有脚步声逐渐逼近,耳畔不断传入刀剑相鸣声和沈家人的哀嚎。
沈夙听得几度崩溃,却还是没有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得听着。
他想,这些都是他的家人最后的声音,他必须听着。
为了不被人发觉,沈夙在那拥挤的地窖里待了足足三个月。所幸他早已辟谷,不吃不喝三月身体倒也无碍。
三月后的夜晚,沈夙爬出地窖,见到的就是满地的尘土——修仙界的人处理尸体都比凡人更便捷,只要在沈家上空撒下转生散,偌大整个沈府的尸体便全部化作了尘土。
满地尘土中,沈夙神色怔楞,年幼的身体单薄而寂寥。
这一晚上,沈夙木着脸跪在地上,把地上的尘土都捧在手中,放在了自己的白玉清华瓶内——这瓶子是个法宝,储存空间极大。瓶子是沈夙的姐姐送他玩的,如今却被他用来盛放沈家人的遗灰。
一阵风吹来吹散了手中的部分尘土,沈夙沉默不语,像是浑身的灵魂都被抽走,他跪在沈家的地上,把自己所能收集的所有尘土都放进了瓶中。
天色熹微时,沈夙站起身来,唇瓣干裂,形容憔悴。
身后的沈家老宅在火焰中燃烧,他把白玉清华瓶小心地捧在了手中,一步一步走出了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
或许从那一刻起,他的道就变了。
“……是施家的人?”
沈夙云淡风轻三两句讲完,戚善却听得惊心动魄。见沈夙随意点了点头,戚善又问:“为了你们家的传承?”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沈夙夸奖,他心平气和,像是在说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往事:“沈家上古时期出过一位飞升的丹修,留下了许多珍贵的方子。施家一向与沈家交好,我的母亲和施家的主母还是闺中密友。”
他嘲讽地笑了笑:“有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挺虚伪的。”
戚善静静看着他,眸中波澜微起。
沈夙触及她目光,心中不知为何浮起异样,他下意识偏开视线:“施家当初拿你炼药,那法阵也是从我沈家的传承中借鉴来的——只可惜那法阵是残缺的,施家的人狗急跳墙,竟然把它改成了害人的东西。”
他低笑:“所以我才说只有我能解你的毒——阿善,遇到我,你真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