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青色琉璃花窗紧闭,尹似槿白衣袖挽到小臂上,黑裤衬得双腿修长笔直,他站在一盆月季前,带着手套,正细心修剪枝叶。
敞开的木门外,没有影子,只有声音传进来:“少爷,李司机到了。”
是尹臣的声音。
阁楼花房倾泻出温柔的淡黄光芒,投在木门外的地上,形成一道梯形光痕。
此刻尹臣,便带着专门负责接送梵音与靡音的司机李伯,站在梯形光痕侧面,以避免形成人影。
这是尹似槿的规矩,谁也不能进他的花房,即使是人影,也不能出现在门口光亮中,打搅他花房的宁静。
尹似槿手中的剪子没停,嗯了声,问:“迎新晚会那晚,她们有用车吗?”
门外,李伯迟疑一下,下意识看向尹臣,见尹臣若有所思地蹙眉,才猛然回神少爷问的是他,连忙答道:“回少爷,有的,除了去晚会场所,后来梵音小姐还叫我送靡音小姐去了一趟医务室。”
尹似槿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嗯了声,说:“这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李伯应是,率先离开了,而管家尹臣,没听到吩咐,仍立在门外,没动。
过了良晌,花房中,尹似槿停下剪子,稍退半步,观察被他修剪枝叶后月季的整体轮廓,似乎觉得尚算满意,他放下剪子,一边脱掉白手套,一边轻声问:“梵音,是什么时候学的拉丁?”
问出这一声时,他眼前似又出现了那晚如黑猫般灵动的少女,时而狡诈,时而可怜,尤其是一瘸一拐微笑冲人比中指那幕,可爱得真让人啼笑皆非。
尹似槿勾了下薄唇,又慢慢压平唇角,鸦青色长睫下,溢出丝丝骇人的冷光。
真不听话。
怎么能擅自做主呢。
门外尹臣也是茫然。按照少爷的指示,靡音从小练习歌舞,梵音自幼修习琴画,连授课都是分开。曾也有一次,梵音偷学靡音做舞蹈动作,他得知,训诫过梵音后,便不曾见她再犯。
可这次……
尹臣眉心更紧,也只能答道:“或许是,跟着靡音学了些。”
花房中陷入沉寂。
良久没有声音传出来。
尹臣紧张地候着。
又是好一会儿,里头传出轻微吱呀响动,随后才听见尹似槿吩咐:“下去吧。”
尹臣应是,脚下几乎无声地离开。
尹似槿将工作台上修剪好的月季,搬到室内左侧花架上,脚下的木质地板发出吱呀轻响。
他爱怜地抚摸着月季花枝上,修剪过的切口,少顷收回目光垂下手。他徐徐转眸,望去旁边老琉璃花窗窗台前,细颈玻璃瓶中,一枝已然绽放的白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