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楚邹已经走了,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她在他的一连串打击下低到了尘埃。
三皇子楚邺来的时候,小麟子正被两个七八岁的半大太监推推搡搡,隐约听见口里在说:“给银子还是讨打,你自己选一个。”
小麟子勾着头,是不给也不选的。给一次就会让他们觉得自己还有银摞子,以后给不出了还是要挨打。她就不说话,任他们把自己搡来搡去。
楚邺瘦长的身影大步走过来,一抬手就把两个拎边上去了。他的面目带着一点苍白却俊朗,怒声训斥道:“都给我滚边去,太子爷忙着没顾上她,不代表她就没主子护着了。今后哪个胆敢在这皇城根下再欺负她,本皇子头一个饶他不过。”
三皇子是二皇子的党羽,轻易不好招惹,倆半大太监唯唯诺诺地跑了。
小麟子撅着袍子从地上爬起来,躬身耷背:“奴才谢过三皇子殿下。”
声音清甜好听,躬身耷背的讨人爱怜,楚邺弯着眉眼对她说:“无妨。你还好吗?”
“好~”小麟子细声应。
“这些太监都欺善怕恶,越老实越欺负,今后该还手的就还回去。”楚邺替她揩了揩掉下来的一缕头发,细细软软的,贴着面颊儿。
小麟子又应“好”。
她一说好,他就又想起她刚学会站立的时候,被关在钉成猪圈的围栏里,看见他出现,眼睛里满是新奇与防患。彼时的他也是惴惴而新鲜的,生怕那“偷来”的新奇忽然就没有了。
楚邺说:“你还记得本皇子吗?你小时候我常去看你,你就住在白虎殿后面的破院子,你现在看还住在那儿吗?”
小麟子答是,但他知道她其实记不得了。
楚邺便道:“你一定把本皇子忘记了,当年我还给你剩过羊奶-子喝呢。我还说等你满三岁了,就带你逛我父皇的皇城,就怕你到时候见了四弟就把我忘了,你果然一看见他把我忘了。”
小麟子想起当了太子的柿子爷,那种很伤心的感觉又冒上来。
去岁秋天她的柿子爷被桂盛从马车上抱下来,鼻子里塞着红棉球,她用手悄悄地勾住他冰凉的指尖……
“奴才不记得柿子爷了。”小麟子低头看了看手心里攥湿了的药丸子。
那粉嫩小脸蛋上的表情多么落寞,楚邺忍不住好笑,宽慰道:“他如今是太子,得顾着皇家脸面哩。或者你把努努洗干净,他就肯搭理你了。本皇子就住在前头的清宁宫,你若无事可来寻我玩儿。”
嘴上说着人便走了。十岁的他,看五岁的小麟子不过是看一个小孩儿,有怜爱和喜爱,却无其余多余的情愫。
四月的天忽冷忽热,这一日日晒竿头,午正时分宫墙下无人,小麟子怀里抱着两块奶酪花生软糕往东一长街上走,路上遇到熟人打趣:“哟,你柿子爷当太子了,这是又拿糕儿去给谁当差呐?”她也不应,只是带着蔫不拉几的哑巴狗往大成左门里拐。皇上在景阳宫里设了个御书房,直殿监的太监们奉命过来扫洒,两个双胞胎太监呼哧呼哧地抬着一桶水从钟粹门下走过去。小麟子垫着竹梯子在宫墙内看,眼瞅着他们从眼下经过,啪嗒、啪嗒,两块糕儿就扣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