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明态度倒挺坦然的,笑着对秋老太道:“娘,这是我说的,反正都是事实,是我对不起青梅,与其等那些娘们儿在背后说青梅坏话,不如一开始就说我。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被说两句又不掉块肉。”
他脸皮厚,再加上又是从小被人说的,赵三明一点不在乎。
更何况,在他心目中,是真觉得他们不能有孩子全是他当年犯下的错。
是他对不起青梅,哪舍得再让青梅背上骂名呢。
闻言,秋老太也没话可说,仔细想想,好像小儿子说得也挺有道理的。
秋老太叹了口气,拉着赵三明又说了些你对不起青梅,你以后不准再混帐,你以后要对青梅,也要对狗子好之类的话。
赵三明全答应了,态度很认真。
大概正如赵三明所说,大岗屯里说他些闲言碎语,早就说了好些年了。
这个事虽然够劲爆,可因为主角赵三明态度坦然一点不遮掩也不生气,说着说着就觉得怪没意思的。
于是到了农历二月,大家都盼望着化雪开春,也就没人再如何说叨这事儿了。
刘老太很郁闷,因为她还没说够呢!
正月里,跳得最厉害的就是她,最高兴的也是她,可她还准备再说个一年半载甚至说到她蹬腿儿嗝屁的时候,周围的人竟然都不说了。
听见她再提赵三明没种的话,这些人甚至还露出“你咋这样”的表情,反过来劝她做人别嘴上太毒。
后来还隐隐传起了之所以她儿子儿媳生不出儿子,就是因为她做了太多阴毒事,损了阴德。
这可把刘老太气坏了。
然而这些话都是大家背着她说的,刘老太也抓不住人,哪怕是她站在外面跳掉了裤子骂骂咧咧也没人在意,反而把她当成耍戏的猴儿围观。
1960年的农历二月中旬,也就是三月份中旬,堆积了一个冬天的雪开始化了,村口的无名河水位上涨,原始森林里化出来的雪水哗啦啦流淌过小溪沟壑,最后汇聚到无名河中。
北方的涨水季到了,露出泥土层的耕地也即将开始新一年播种收割的轮回。
去年的二月二龙抬头,江燕子出嫁。
今年二月末,泥巴都晒结实了,江燕子抱着已经三个月的儿子回了大岗屯。
江燕子生了个儿子,别说江婶子了,就连老支书都露出了笑,对这个曾外孙很是喜欢,一把年纪了还抱着在屯子里溜达了好几圈。
因为生了个儿子,江燕子在婆家是彻底站稳了脚跟,送她回来的赵椿树带给岳家的礼都重了好几分。
“梅子你说现在这世道,当个女的咋就那么难?我生孩子那么累,结果孩子一出来,婆婆跟椿树最先关心的就是孩子是男是女。”
江燕子一边麻溜地织毛衣一边嘴上叭叭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