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倒是点醒了安德瓦,心中蠢蠢欲动,想要以强大的威能粉碎儿子自尊心的想法也淡去了不少,趁着这个间隙,轰竟借着安德瓦的手腕着力,狠狠地往他的胸口踹了一脚(令人意外,理论上这是一个韧带足够柔软的人才能完成的动作),借机摆脱了他的牵制,回到了安全距离,个性形成的冰柱像是巨大的藤蔓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以他为中心盘绕生长,像是具有生命力的城堡,而冰的缝隙就像是城堡的雉堞,轰焦冻冷漠的视线透过雉堞的凹口静静地望过来,沾染了冰雪的气息。
这一脚毫不留情,安德瓦甚至感觉到肚腹下的内脏在痉挛抽动,胃液的上涌让喉咙里充满了酸苦,但很快就被翻腾的怒火燃烧殆尽。
又是赤谷海云——又是一个充满了海兔气息的动作,仅仅是嗅到那么一点就令人生厌,几乎把安德瓦气到喘不过气。
这孩子简直是疯了!那个女孩到底做了什么令他如此着迷,甚至愿意改变自己多年的战斗习惯?安德瓦花费了那么多年让他知道怎么用身体动作去配合个性,现在他却只会用个性配合体术——是了,他的老师相泽消太也是这种类型,真是加倍的噩梦。
可笑至极,他本以为雄英会是儿子的磨刀石,结果却是一台巨型的粉碎机,把他好不容易打磨出的杰作碎得一干二净……
为了超越欧尔麦特,他付出了巨大代价,甚至……甚至抛弃了自尊,抛弃了名声,抛弃了身为英雄的道德底线……他这不惜一切所得到的结果,难道就是眼前这个束手束脚的璞玉碎屑吗?
“焦冻,这就是现在的你吗?”他大声冷笑,极尽全力地表现出自己的蔑视,“太令我失望了,焦冻啊,现在的你甚至不如过去刚进雄英的时候。”
轰焦冻随手掸开了身上的熛屑,十分平静地回答:“我变强了。”
“是吗?”安德瓦周身的火焰愈发旺盛,一如他此时的心绪般熊熊燃烧,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焦味,“回想一下过去吧,焦冻,那时候的你至少知道该怎么用个性冻住一整座大楼——而现在的你会做什么?在墙上做出几根冰柱,然后像小丑一样踩在上面跳来跳去?”
“喂,前辈……”霍克斯深深地叹了口气,“控制着点,不要为了给孩子举例而真地把大楼烧掉。”
“我变强了,你知道,即使你不愿意承认……因为远离你,我才变得更强。”轰的制服袖子被烧坏了一块,露出下面被灼伤的皮肤,他的左侧有火焰抗性,居然还能被火焰烫伤,只能证明敌我双方之间的差距,但他也没有太恼怒,只是用右手做了简单的冰敷,从头到尾看起来都是那么冷静,“相泽老师、潮爆牛王先生、八百万、峰田……甚至是爆豪和心操,还有赤谷,他们都教会了我很多,那是你无法教给我的。”
轰焦冻感谢了不少人,但安德瓦知道他说这番话只是为了引出最后那个名字,他极怒反笑,体内的能量如同洪流般向外宣泄,周围的气流由于这陡然升高的温度蒸腾成暴戾的强风,两边金属的路灯齐齐弯下被火焰烧红的长腰,火舌舔舐着天空,将白日染成一片焦黑。
“你真该感谢学校没让那个女孩参赛。”安德瓦说,“否则她没办法活过五分钟。”
“喂,前辈!安德瓦前辈!”霍克斯的声音越来越近,语调里的怒意也越来越不掩饰,“安德瓦!你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吗?”
安德瓦没有理会他,他当然知道轻重,如今也不过是想把对方从冰雪的壁垒后逼出来。
“还不出来吗?焦冻?”安德瓦扬高了声音,“还是你要一辈子躲在后面?就像是赤谷海云身后的一条狗,在她身后摇尾乞怜?!”
轰原本一直没吭声,直到听见这里,才抬眼看了他一眼:“赤谷确实很喜欢狗。”
“……”
安德瓦真地要被他气笑了,有那么一会儿他真想像米尔科一样冲到根津面前,强迫他把那个女孩放到赛场上,但在此之前他得先给这个叛逆期的孩子一点教训。
霍克斯似乎被拖住了,当安德瓦抬起头时,对方刚好被裹进一团液态的阴影里,像是一丸被糯米皮包起来的肉馅,周围是震耳欲聋接连不断的电闪雷鸣,空气中鸡肉的焦味也变得比之前更重了,但他并没有为此分出太多注意力——如果连这几个小鬼都搞不定,霍克斯干脆也别做NO.3英雄了,现在令他困扰的无非是他很难在不重伤学生们的前提下表现得游刃有余,只要别被淘汰出局,他并不是很在意对方是否体面。
由于能力上的分割,比赛重新回到了1VS1的局面,而这也是安德瓦最满意的状态。
他开始逼近他,以一种傲慢的、居高临下的姿态,这其中没有任何技巧,只是笔直地前行,脚下的水泥地在高温下融化,留下深深的足印,安德瓦很喜欢这种脚踩在地面上略微下沉的感觉,这让他感觉自己无人可敌,连自然都畏惧于他的力量。
冰墙在这炙烤下逐渐融化,轰焦冻没有试着加固它,他的身形在半透明的冰层后倏地一闪,安德瓦几乎只看到了对方行动时露出的衣袖一角,下一秒就看到一个黑黢黢的金属球落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落在他脚底,然后突然碎裂,外泄出漆黑的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