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见刚刚自己的下场吗?王行之明明没有看出来,为什么不顺势遮掩过去反而要主动提出来?这人脑子出问题了吗!
抓狂之时,赵旭之却也不得承认,就在李文柏毫不犹豫把事实陈述出来的同时,他的胸口不由自主地悸动起来,平生第一次,看这个不入流的商贾子弟觉得顺眼了许多。
王行之一手按卷静静听着,李文柏越说头垂得越低,王行之的视线却越来越温和,最终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李文柏,你可知,你若坚持说此文是你所做,下场可就和赵旭之一样了?”
此言何意?李文柏讶然抬头。
“你啊,还是年轻。”王行之忍俊不禁,“还是那句话,文是好文,也着实有上达天听的价值,但此文不应该出自你之手,可明白?”
李文柏恍然大悟,原来王行之这是对自己的试探!
同朝为官,对于赵成义的文风王行之自然熟悉,赵旭之又是个腹中空空之人,确定其抄袭根本想都不用想。
但自己不同,自己有文赋基础,又以不符合年龄的奇思妙想闻名,王行之虽能肯定此文不是个十八岁的懵懂少年能写出来的,但却不确定自己到底是抄袭,还是受了名家指点,是以故意装作没有察觉,想要试探自己的反应。
如果自己傲然接受,便能坐实了抄袭之命,就算没有证据王行之恐怕也不会再看他一眼,但自己刚刚冲动之下的言论,却刚巧自证了清白。
这个时代隐世名家遍布各地,就连圣上都时常下旨要各地官员注意查访隐士,在乡间因缘际会偶遇高人之事虽然稀少,但却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明明谁也不知道那道人的存在,自己大可以装傻到底,最终却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如此高人,可惜无心社稷。”王行之又拿起卷纸细细浏览了一遍,“不错,李文柏,你虽是得高人指点,但能引为己用已是不易,当得起本官一声称赞。”
赵成义也是连连点头,看向李文柏的目光中更添了几分痛惜,这么好的苗子啊!怎么就被贺青那个武夫给抢先了,广陵府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这次回去后定要将此事报给老师,如此人才,如果养歪了可就是祸乱朝纲的心腹大患!
“哈哈,好样的!”贺飞宇大笑着一跃而起,大掌挥舞着拍向李文柏后背,“有一说一,不愧是我贺飞宇的兄弟!”
李文柏被拍得一个踉跄,沐浴着两位长辈截然不同的视线深觉吃不消,而一边的赵旭之早已呆在原地,脑袋卡住再动不了。
“咳咳。”王行之轻咳两声,见贺飞宇忙不迭地又窜回座位上连连赔笑,才止住到嘴边的呵斥,轻轻敲了敲桌面,“既如此,李文柏,你确实有做本官学生的资格,今日便入学吧。”
许了李文柏,自然就没赵旭之的份了,赵成义嘴中苦涩,但想到自家儿子做的事又怎么都辩解不出口,只得拱手告退:“下官拜服,只求王大人宽宏大量。”
有了李文柏的对比,赵旭之也受了他那满身混不吝的气场,不好意思地挪挪嘴:“王大人,本少...不是,我错了。”
“知错能改,倒也没有病入膏肓。”王行之的表情温和下来,“赵大人,束脩留下吧,这个学生我王行之收了。”
赵成义愣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王大人,名额...”
“名额给你儿子,不明白么?”王行之有些不耐烦了,“李文柏本就有资格入我半山书院,无需占用那劳什子的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