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谈话的声音，没有人声，就连蝉声也欠奉。明晃晃的太阳照射在屋顶的茅草上，就连两侧的树叶都好像不随着空气动。正常人走在这样的路上，只听得到自己鞋跟的声音、海浪的声音，很容易就会觉得孤寂与诡异。
……就好像，这里是一片死城。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人存在。
“昨天，我就走到这里。”宋耀先颤抖着说，“再往前，那个声音就越来越大了。”
“什么声音？”
“你仔细听。”
“海哭的声音？”
“不是。”宋耀先站在原地没动，“你再仔细听听。”
林槐闭上眼，竖起耳朵，终于，他隐隐地从海涛声和风声中，听出了些别样的东西。
那声音断断续续，却又悠长婉转，像是某种乐器。
乐声是从海边传来的，像是某种笛或箫，空灵而渺远，却又带着隐隐的诡异。
“对，就是这个声音。”宋耀先恐惧地说，“越往海边走，那个声音就越来越大，而且有种奇怪的魔力，像是勾着人往海边去似的……后来我往回跑了，那个声音还跟着我，就像毒蛇一样。就像是……人鱼在唱歌。”
他小时候曾听说过许多和人鱼有关的传说。除去海的女儿，也包括更多的神话。在神话故事里，人鱼又被称作海妖。
海妖有着人的上半身和美丽的鱼尾。她们坐在礁石上，夜夜歌唱，勾引沿途的水手。水手受了她们的蛊惑，便会把船舶开进暗礁，在这个地方搁浅，就连生命和血肉，也被露出獠牙的人鱼所剥夺。
“……”林槐同情地看他，“这只是你的错觉。”
“是真的。”宋耀先坚持道，“这真的是人鱼的歌声……”
“在诸如此类的闹鬼场合中，笛声啊，箫声啊，钢琴声啊，都是渲染恐怖氛围的道具。”林槐这样说着，却丝毫没停下脚步，“假如把背景音乐换成唢呐版的，就一点都不会恐怖了，这都是套路。”
“林哥……”宋耀先急急地跟在他身后说，“咱们先回去吧，这地方真不安全，等人多点，咱们再进去看吧。”
“我不会不安全的。”林槐看也不看他，“我只怕人鱼……”
宋耀先眼前一亮，接着，林槐继续说道：“我只怕人鱼觉得不安全不出来……”
宋耀先：……
他实在是劝不动林槐，一路跟在对方身后，走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好半天，两个人才终于到达海边。
那是一片堪称荒芜的海洋，海水颜色深到近乎黑色，沙滩却是近乎惨白的白。海岸两侧，是惨白的礁石，再往侧面走，是白色石头的山和溶洞。
只是一眼，宋耀先便觉得极为不舒服。那黑沉沉的海水好像某种漩涡，直要把人的心神都吸进去。
他的脚踩在沙滩上，发出细小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宋耀先向后退了一步，低头才赫然发现满地满山堆积的，都是好似细小鱼骨头的密密麻麻的沙砾，
当他骇然地抬起头来时，只见他的队友，那个文弱的青年正低着头，一步步向着黑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