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一个照面就招惹上了仙魔邪三道、当前修真界中位居前列的三个势力,牵涉面过分广泛,后患也够无穷,所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修真界的详情。
结果一了解,就觉得很头秃——即使跟随梅承望逃跑是她当时能作出的最佳决策,只要想到后面追杀的人难缠恐怖到这个地步,就觉得这番人生简直刺激至极。
修行之途还没踏上呢,先往逃亡路一路疾驰了。
还不仅仅因为梅承望那颗惹祸的心石,她“怀璧其罪”也是雪上加霜的原因,她的体质惹动公西雁觊觎、「心眼」引起靳司命兴趣,唯一要点脸的邵百寻又被梅承望给得罪个彻底——两两相加拉的仇恨更恐怖!
不过千叶倒是挺从容,反正主要仇恨在梅承望身上,她是被顺带的;再大的问题只要有人挡枪,她就能坦然地在后面摸鱼。
她把梅承望身上的八卦挖了个底朝天,自己却没透露过往,主要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取代的这个人的身份背景,也不好胡编滥造以免存在出入,只能靠别人脑补。
——或许梅承望是有意识到她在拼命打探修真界的事实,但也只以为她意外闯入修士的世界很缺乏安全感,于是不着痕迹地满足她的求知欲。
与此相对,他也不问她身上的祭器“疏梅落雪琴”的由来,也不问她又是因何奇遇得到的、理应只有修士才能驱动的玉舟,他不问她为何出现在止牢山的破山神庙,他甚至在不知道她名姓、不知道她过去的时候,因为选择带走了她,就已经决定承担起她的未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在山神庙中的选择,确实是最正确的。
但逃命也的确够糟糕。
两人千方百计离开引州境内,也只是逃出了紫霄剑派的势力范围,凡俗界如此之大,梅承望又是重伤,勉强在白息城暂歇,只待缓过这口气来,又得是山长水阔的奔逃。
梅承望的目的地是伽罗东海,那边的海域多是异族所居,不卖修士面子,追兵的触手不能伸及,若能撑到彼处,那么对伤药与养伤的落脚地就不必发愁了。
但白息城离伽罗东海还隔了胜州与罔州,可能遇到的变故不计其数。
不,人还没离开白息城,变故已经层出不穷了。
梅承望这个人,优点自然是有,但缺陷也不少,就说他那个龟毛挑剔就够叫人受不了了。
食要美味佳肴,寝要温香软衾,饮要老酒佳酿,憩要雕栏画栋,要不是还自知是在逃命,这会儿没准花眠柳宿都说不准!
在他身上,千叶只能看到一个凡俗的身居高位的贵人所表现出来的纨绔多事,而没有丝毫修道者——甚至是阳神真人该有的仙风道骨、超凡脱俗。
但某种角度来说,他这种行为好像确实化解了她对于追兵的紧张心情?
这家伙的从容不迫、无所畏惧实在是能够感染人。
要不是千叶清楚梅承望的伤势确实极重,她准会为他撑起的气度所迷惑,认为他丝毫无碍!
而实际上,不仅仅是胸膛中作乱的“隐命石”,据他的说法,虽然早就逼出了大部分的毒素,但仍有些许残留于肢体与内脏之中,扰乱他对于自身的控制。
这是可以被看到的伤势,但更重的伤,却是在他神魂中。
神魂成婴,是为阴神;阴神通天,是为阳神。
梅承望说道:“那贱人集万千女怨,织魂幡锁我阴神,令我不能通天彻地,引灵气愈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