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如果江沧海没回来,她行事还要方便许多,只要把侠刀跟魔帝两个引一块,哪还有什么麻烦——虽然风险毕竟比较大,但有什么变故就有什么应对,
所以她不急不躁,甚至带着几分期待地等着魔帝走到她面前。
——但郑飞鸿挡在了魔帝前进的路上。
郑飞鸿。
“莫珂”曾经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这人做了她十二年的护卫,十二年未回过瀚海,就像是彻底抛下了作为郑氏继承人的一切责任与尊荣般,明明也算是一个煊赫耀眼的强者,却甘愿默默无闻守在旁边,怕自己的存在碍着她的眼,还有意识地避开与她的所有接触,小心翼翼的模样,甚至连些声息都没有。
早年她重新规划东武林的时候,还会带着式微道各地去转悠考察,他默默跟在后头;后来几年她固守总坛,遥控指挥天义盟的事务,整理日连住所附近的樱桃林子也不出,他竟也再未离开过洛河。
如今魔帝杀上门,郑飞鸿迎战,千叶并不觉得意外,虽然她确实忽略这个人太久了。
当然她也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情绪,例如感动谅解什么的简直是妄谈,她又不是原主,这些与她有什么关系,所以她依然如当年他来到她面前时的那般态度——
何必呢。
此时此刻,魔帝面对着浑身浴血仍屹立不倒的人,微笑神情中流淌的恶意满含着几分趣味,也是这般说的:“何必呢?”
任是谁看到现在的魔帝,都不能作出他受伤乃至“走火入魔”的任何论断。
他明明更强大了!
与江沧海的两次交手显然也叫他得到了无法预料的赐予。
“火焰枪能修到你这样的地步也着实不易,”他哈哈大笑,“与你祖上一般,果真要经一番七情历练,才能成就如此不凡——就这点来说,错把珍珠当鱼目的愚蠢行径倒也不是坏事呀。”
郑飞鸿先被他一掌重伤,又被这句话刺中胸口,简直是用尽了力气才将涌到喉咙口的鲜血咽回去。
“百、里、渊!”他一个字一个字恨不得啖他肉食他血。
魔帝素衣飘飘,唇上含笑,若非浑身锋锐的气势着实太过可怖,当真如一位彬彬有礼的来客。
“你愿意螳臂当车,本座还不愿脏了手。”
倪虹衣匆匆跨进院子,就听到这么一句。
“阿珂,与我走吧。”
白衣的魔头正对着一扇窗的方向,语声婉转低柔,甚至变换了自称,就像是情人呓语般带笑又含情脉脉:“当初为悟真那老秃驴堵门,没能出得了盈丰峡是我不对——如今我亲自来迎你了。”